日一早,裴良玉难得领了青罗,亲自去了司闺司中。 郑司闺领人向裴良玉行礼:“拜见殿下。” 裴良玉微微点头:“她在?里头?” “是,”郑司闺应了一声,让开了路。 裴良玉领着青罗往里,只一眼,就?看见了跪坐在?屋内的徐司闺。 徐司闺钗环尽去,未施粉黛,身上只着素色单衣,形容憔悴。不过因为裴良玉昨日的吩咐,屋内生了碳火,倒不觉得冷。 裴良玉只扫一眼,就?知道炉子?里烧的,不是什么劣碳。对徐氏这么一个罪人来说,这样?的待遇,已是顶好。 徐司闺听见动静,慢慢的反应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裴良玉。 “罪人徐氏,拜见太子?妃!多谢太子?妃!” 裴良玉看她一眼:“你倒是知道,自己是个罪人。” 听得此言,徐司闺直起身道:“一切如殿下所愿。” 裴良玉微微挑眉:“你倒是看得明白。” “奴婢愚钝,也是昨儿才明白过来,”徐司闺道,“打从程司闺的事后,奴婢心?里畏惧极了,日日担惊受怕,唯恐她的事,就?这么轮到自己身上。” 徐司闺说着,又看向面前的裴良玉,面上露出几分笑:“如今事到临头,殿下却还能许奴婢仍在?这屋里住着,奴婢倒久违的有些心?安。” “你安心?的也太早了些,”裴良玉往青罗手上捧着的口?供看了一眼,坐到了主位上,“既然想明白了,你就?该知道,本宫想要的,不止是这点。” “奴婢愚钝,未能解殿下之?意,”徐司闺垂下眼睑,“此次事中,奴婢所接触到的人、事,俱已写?清,无一疏漏。” “你若是愚钝,还能与程氏联手把控三司这样?久,留你在?司闺司,是本宫不想在?年节里伤了喜气,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裴良玉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惠宁太子?妃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司闺一愣,倒真没想到,裴良玉所来,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惠宁太子?妃陈氏。 “倒不曾想,殿下竟与惠宁殿下有交情。” 裴良玉没说话,只当是默认。 “难怪殿下会许奴婢在?司闺司中,而非直接押往掌正司或是宫正司。” 裴良玉轻笑一声:“是,本宫给你这个脸面,便是要问实情。” 见徐司闺眼中划过几分异彩,裴良玉又不疾不徐道:“别妄想同?本宫讲条件,实情如何,本宫猜也能猜的八九分,现今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你背叛东宫,先前的口?供与证物?,是换得你的家?人不会如程家?一般受牵连。而如今的,可以换一换你的身后名。” “身后名,”徐司闺不自觉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殿下说笑了,奴婢又不是要青史留名的老大人,要什么身后名?” 裴良玉没说话,青罗适时开口?:“听说徐司闺私下过继了你兄长的幼子?,如今那孩子?正跟着先生进学,很有几分灵性。” 见徐司闺面色变了,青罗继续道:“您兄长一家?,仗着你的身份,得了个庄子?,便是你名声有损,他们手里却有实打实的好处,过得三五年,或许就?没人再提。但徐司闺背主,有碍名声,那孩子?走科举之?路,只怕永远会有人记得。” “殿下好手段,”徐司闺长出了口?气,“只是家?中玩笑之?语,您竟也能知道。” 裴良玉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徐司闺这才向着裴良玉行了个礼:“一切如殿下所愿。” 裴良玉听得此言,面上也没多少喜气,她昨儿才从齐瑄处听了一耳朵,对徐司闺这里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并不抱什么希望。 徐司闺没等裴良玉开口?,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内室的床边,推开脚踏,直接钻进了床底。 没让裴良玉多等,徐司闺很快拿了一个小小的布包出来。 青罗接了布包,徐徐展开,里头正是一封信并一根簪花。 簪花是宫中制式,十分精巧,却没什么特别。但能被徐司闺这样?藏起来,想必应当是什么信物?。 裴良玉借着青罗的手,看了那封信,不想里头正提到了这支簪花,说是务必于某日给惠宁戴上。 徐司闺道:“这簪花惠宁娘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而这支特意做了中空。” 裴良玉脸色一变,用帕子?隔着,拿起簪花,不多时便找到了关窍,打开中空的簪棍,她竟发?现了些许淡黄色的粉末,质地十分细腻,没半点香味。 青罗见了,也不禁脸色大变。 裴良玉凌厉的扫向徐司闺:“这簪子?,是用过的?” “或许,”徐司闺道,“簪子?被奴婢交给了梳头的宫女,具体用没用过,奴婢不知。” 裴良玉对徐司闺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那宫女如今在?何处?惠宁去前,曾说闻到了花香,可是和这簪子?有关?” 徐司闺摇摇头:“那宫女已经死了,是从一口?枯井中发?现的。奴婢查过,簪中花粉是特制过的,并没什么香味。殿下说的,应当是当时的掌园受命重?新布置过惠宁殿下后院的园子?。” 裴良玉立刻问:“你和那掌园是听了不同?人的命令?” “是,”徐司闺道。 “那么,你是听谁之?命行事?” 徐司闺沉默片刻,道:“奴婢之?命,从宫中来。” 裴良玉也懒得和她绕弯子?:“承禧宫,还是景明宫,又或是两者皆有?” 徐司闺等了片刻才道:“奴婢也分不清。” 分不清,那就?是那二人都有传命来。 “那你与王家?是什么关系。” “奴婢本和颖侯府无关,但程司闺出自颖侯府,奴婢便也有关了。” 程氏出自王家?,徐氏为了隐藏背后的德妃贤妃,便也跟着程氏走,时日长了,自然也就?打上了王家?的烙印。 “那掌园听的是程氏之?命?” “是,”徐司闺道,“程司闺处有没有什么信物?,奴婢不知。” 程氏已经死了,谁还能让一个死人开口??何况…… 裴良玉看着手边的簪花和这封信,也明白了齐瑄的意思。 徐司闺看似藏了不得了的证据,可信上没有署名,没有落款,连字迹,也是最常用的楷书,看不出什么笔锋。这些东西,虽然是一条新思路,却也没任何实质性的指向。 如徐司闺自己,不也闹不明白,最后给她这些东西的人是谁吗。 裴良玉想了想问:“东宫中,你知道背后有主子?的,还有哪些人?” 徐司闺一怔:“殿下不是说了,只要奴婢告诉您实情,拿出证据……” “你的实情,可有定?论?” “你的证据,可能指认?” 裴良玉所问,徐司闺一个也答不上来。 “你在?宫中多年,应当知道,无用的东西,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