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的小名,猝不及防听见那头响起一道温润清朗的男音:“池霭。” 第07章 卓际的公司大楼一共二十层。 六层以上的楼梯间,除去譬如打电话或是伙同交流秘密的时候,鲜少会有人进入。 而此时祁言礼站在十二层的拐角处,不曾通话,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池霭观察了一下他所处的位置。 是一个可以看到创意策划部人员出入情况,而旁人轻易发现不了他的视线死角。 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 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池霭得出结论。 这个人大概率是自己。 但她仍然装成毫无防备的模样,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小声对那头的池旸说了句“临时有事晚点再聊”,然后挂断电话,微微睁大眼睛,问道:“祁言礼,你怎么站在这里?” 楼梯间的窗户处于半开的状态,有秋日午后暖融融的微风吹入,撩起祁言礼颈边略长的黑发。他深蓝千鸟格西装上的钻石袖扣,随即折射出一道比日光更加璀璨的辉彩。 多数时候,祁言礼站在方知悟的身边,起到的作用尽管不是陪衬,但也会从穿着衣饰上刻意避开与方知悟争锋的意图。 池霭注视着面前贵气优雅,又带了点陌生进攻性的青年,直到他露出那种熟悉的谦和内敛的笑容:“池霭,我在等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单独请你吃个饭?” 祁言礼没有刻意加重“单独”两个字。 池霭却立即懂得了他的言外之意。 吃饭不光光是吃饭,祁言礼还有不方便在这里交谈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池霭露出标准的笑容:“刚好肚子饿了,本来想着在这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好吃的餐厅,既然言礼你主动提出来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下次找个机会,我再请你回来。” 她说请回来,就只是单纯地请回来。 吃饭是人情,在人情没有发酵扩大前,应当利用等价交换将其及时抹灭。 祁言礼和颜悦色应了声好,又问道:“你喜欢西餐还是中餐?” 池霭道:“都可以,你决定就行。” …… 最后祁言礼订了家附近的中档法国餐厅。 两人下到负二层停车场,第一次坐进了祁言礼所拥有的、颜色低调的宝马五系。 按照祁言礼如今在祁家的被看重程度来说,宝马五系的价值充其量应该是家里保姆买菜开的车,毕竟与他家世不分上下的方知悟,十八岁的某件生日礼物就是全球限量的帕加尼。 同样是顶级富二代。 一个张扬恣意。 一个谨言慎行。 池霭想起祁言礼和他的母亲如今在祁家略显尴尬的地位,瞳孔深处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和理解,真心实意地夸赞道:“这车的位置宽敞,坐着挺舒服,等我大学毕业和卓际签了正式合同,也努力攒钱买一辆。” “你要是想买车可以跟我说,我有认识的4S店,可以再多给你些折扣和赠礼。” 祁言礼面色如常地回应。 法餐厅距离卓际不过开车五分钟的路程。 祁言礼将车停靠在街边,和池霭一同走进装修以大理石和橡木为主的店铺内部。 侍者将他们引到窗边的二人桌前坐下。 询问过池霭的忌口和喜好,祁言礼做主替她点了一份菲力牛排和鹅肝沙拉。 “好的,请问牛排需要几分熟?” 侍者记录完他们点单的菜肴,又彬彬有礼地问道。 池霭想也不想:“全熟,麻烦一点血丝都不要有。” 待侍者退下后,祁言礼问道:“那日料的生食,你是不是也不喜欢?” 池霭道:“我还是喜欢热气腾腾的食物,有点接受不了所有生食的口感。” 她所说的理由仅是其中之一。 更要紧的是,年幼时第一回 在高档西餐厅吃饭的经历是和方知悟一起。 嘴角生着一边酒窝的年轻女侍者也如今日般问她牛排要几分熟。 那时候的池霭怯生生地回答要全熟。 被初次同她见面的方知悟嘲笑是个土包子。 后来虽然方知悟当场被江晗青狠狠骂了一顿,但这段记忆即使到现在池霭也挥之不去。 回到家,池霭仰着稚嫩的脸庞,问那时尚且健在的母亲:牛排喜欢全熟就是土包子吗? 母亲说:不理解、不尊重他人习惯的人才是土包子。 七岁的池霭会因为方知悟的话而感到羞耻,二十二岁的池霭却忠实地做着自己。 旁人的眼光越是带着异样,她就越要面带微笑迎难而上。 …… 因工作日的中午客人不太多,两人点的菜肴很快被端上来。 池霭不饮酒,喝了口高脚杯中的柠檬气泡水,然后握着刀叉熟练地切割起牛排。 刀锋落在骨瓷盘面,没有发出任何刺耳的噪音。 她稍稍垂头,肩颈笔直,带有天然的教养和仪态。 祁言礼凝神欣赏几秒,将目光收回自己的餐碟中,率先提起这顿饭中最要紧的一件事:“我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父亲打算把集团旗下几个重要分公司的宣传策划项目都交给卓际来做,他让我做项目负责人,过来和卓之琛商谈一下后续的合作事宜。” “这么巧。” 池霭感叹一句,后又听见祁言礼说:“我也是从方家回去的那天才知道的。” “那我们小组说不定就要负责你们公司的项目了。” 池霭小心控制着眼瞳中多余的情绪,尽量让神色和表情看起来透出得体的期待。 祁言礼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看来这就是请客吃饭的目的。 池霭道:“你说。” “眼下合同条款里面还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我公司和卓际暂时不打算公开这次合作,因此,我希望你可以不对任何人提起在卓际见到我的事。” 祁言礼微顿,又补充道,“阿悟那里,最好也别提。” 其实祁言礼前面说的话算不了什么,后面半句才是重点。 池霭的视线中闪烁着了然的微芒。 人人都有秘密,哪怕是亲密无间的爱侣,也会有不想让彼此知晓的事情。 更何况仅是脾气性格合拍的朋友兄弟。 池霭没有多问什么,温和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祁言礼前倾的肩膀放松些许,后靠回椅背:“你不问我原因?” 池霭巧妙跳过话题,失笑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想让我告诉知悟,我也联系不上他,自打从方家回来后,他就把我的微信给拉黑了,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加回来。” “……” 祁言礼沉默。 他的眼前出现池霭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