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让鹿临溪陷入了一阵沉思。 等她回过神时,盆中水已凉,浮云也早已再次睡去。 浑身湿漉漉的大白鹅跳出水盆,站在门边抖起了一身羽毛。 抖着抖着,困意来了,没等身子干透,便跳回床上睡起了大觉。 鹿临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个会飞的茶壶,悬在她的头顶一直浇她。 壶里的茶水好像是无限的,她扑扇着翅膀上蹿下跳,却怎么也躲不开那片茶壶状的阴影。 她不知道那该死的茶壶到底追了她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醒来那一刻,某个导致了这场噩梦的元凶,恰好就在这客房之中。 那一袭红衣,如火般明艳,总能轻易抓住一个人的目光。 而鹿临溪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时,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对面的那张桌子旁——剥橘子。 是的,没错。 谢无舟在剥橘子。 浮云就守在边上,仰着脑袋张着嘴。 一人一鹅,一个负责剥,一个负责吃。 画面诡异中透露着几分和谐,弄得鹿临溪一度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浮云第一时间听到了鹿临溪醒来的动静。 她回身向鹿临溪挥了挥翅膀:“小溪你醒啦,这橘子好甜,快来尝尝!” 鹿临溪见状,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声。 女主你糊涂啊! 现在和反派走得那么近,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鹿临溪心情复杂地跳下床铺,几步走至浮云身旁,望着谢无舟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家伙看上去是真闲啊! 大清早的,竟然坐在这儿给鹅剥橘子吃。 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鹿临溪这般想着,忽见一瓣橘子被递到了自己嘴边…… 身为一只有骨气的大鹅,她本该拒绝反派的投喂。 可偏偏一觉睡醒,肚子空空的,嘴巴干干的,属实难以拒绝这被喂到嘴边的新鲜水果。 于是她乖乖张开了嘴。 浮云说得对,这橘子很甜。 从前被养在鹅圈里,饲养她们的人类偶尔也会给她们喂些水果,但考虑到成本问题,都不会是多好的品类。 像这么甜的橘子,她已经很多年没吃到过了。 一口、两口、三口……全是大反派亲手为她剥的。 越吃她就越没骨气。 可鹿临溪转念一想,没骨气就没骨气吧,原本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啊。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曾经是人,如今是鹅——所以她既可为财死,也可为食亡。 这真没啥丢人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鹿临溪决定日后不再抗拒来自谢无舟的吃食。 所以她先是在上午吃了好几个橘子,后又在中午饱吃了一顿小二送上来的饭菜。 午后,窗外阳光正盛。 两只大鹅齐齐卧在窗边,晒着太阳打着盹。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鹿临溪迷迷糊糊睁开了一只眼。 谢无舟仍在这间屋子里,安静得仿佛戒断了呼吸。 窗外将落未落的夕阳仍旧耀眼,却好像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温度。 鹿临溪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浮云,只见她们之间不知何时隔了一层薄如轻烟的灵力,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没猜错的话,这层灵力应该是把她与外界给隔绝开了。 她抬眼向谢无舟看去:“这又是整哪出啊?” “就是告诉你一声,差不多该上路了。”谢无舟淡淡说道。 “去哪儿?”鹿临溪好奇问道。 “寻仙问道。” “你?” “怎么?”谢无舟笑着反问,“我是寻不得仙,还是问不得道?” “你觉得呢?” 一个反派大魔头,说要寻仙问道,只怕是传出去都没人敢信。 不过鹿临溪知道他是认真的。 原文中的谢无舟就曾不止一次说过这四个字。 只不过与他而言, 寻仙是为杀仙,问道是为灭道。 这些仙啊道的,多少都和主角有点关系。 鹿临溪大概知道谢无舟要去哪儿了。 但她心里有个疑惑。 鹿临溪:“你为什么单独跟我说这些?” 谢无舟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鹿临溪看了许久。 那幽静的眸子,似是不见底的无光之海,将她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你有病啊!”鹿临溪忍不住骂了一句。 谢无舟收回了注视她的目光,只轻声说了一句:“不如你再想想,我为什么不杀你吧。” 四周灵力忽然散去,屋内也不再有谢无舟的身影。 鹿临溪再一次感受到了落日的温度。 她回味着谢无舟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思前想后,只想出了一个结论。 ——他有病啊! 第8章 鹿临溪感觉谢无舟简直莫名其妙。 在谢无舟眼里,她应该是天界某个不知姓名的仙子。 然而原文里曾提过几次,谢无舟原也是天界之人,只是不知因何缘由叛出天界,跑魔界自立门户去了。 一个神族,自甘堕魔,天界中人如何看他,他还不清楚吗? 这家伙怎么明知她带有天界的记忆,还特意把自己的计划单独告诉她一人的? 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啊…… 还有还有,谢无舟最后说了一句——“不如你再想想,我为什么不杀你吧。”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杀她,难道不是因为他心理扭曲,半点儿都见不得人得偿所愿吗? 只要不让她死,她就只是毫无法力的一只鹅。 ——能欺负,好拿捏,气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原地干跳脚。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 鹿临溪越是去想,越就想不明白。 她大概知道谢无舟为什么能做反派了,因为他真的很懂怎么搞人心态! 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好像被算计了,但又不知道到底被算计了什么的感觉。 特别摸不着头脑! 看看一旁睡得特别安稳的浮云,鹿临溪不禁生出了几分羡慕。 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好啊。 哪怕身处旋涡中心,即将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此刻也依旧能够睡得这么安稳。 鹿临溪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一时竟觉有些恍惚。 街市上人来人往,比起曾经那个放鹅的山丘热闹了太多。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很久了。 但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第一次有了那种自己真正踏入了这个世界的感觉。 说好了要上路的人,是在当天晚上出发的。 虽说大鹅们下午都睡饱了,但选在这种路都不太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