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赐的良机。 徐温岚心中拿定了主意,抬腿就要往荟芳院外走,毫不例外被拦住了脚步。 这几日徐温岚日日都闹上好几次,将看门的婆子都搅得疲累了。 “三姑娘明日就要离京,今日就莫要再生是非了。夫人早发过话,不让你离开卉芳院半步,老奴是万万不敢违逆。” 到底相处了几日,徐温岚也咂摸出?了几分下人们的脾性,她大该以往骄纵蛮横的性子,这次没有撒泼放赖。 反而先掉下几滴泪来。 “嬷嬷不必提醒我,明日卯时三刻由偏门出?发,是不是?我已认命,方才将行囊都已打?点好了。” “……可嬷嬷容我去?涛竹院,同二姐道个别吧。虽说生了些龃龉,可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若不去?她面前好好认错悔过,我就算回了衡州也心结难解。 还有姐夫,我也合该去?同他辞行才是,否则就这么走了,没得让人说温家的女儿没规矩,来去?都不和主家说一声。” 她这没由来的一通哭,倒是让婆子有些心软,且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的,也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可婆子还是皱眉摇了摇头, “三姑娘这么想是好的,亲姐妹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呢?可夫人吩咐了不让你外出?……不如奴婢让人去?夫人传话,请她来卉芳院一趟吧?” “我自己?去?才方显诚意。” 徐温岚泪眼婆娑着?,塞给嬷嬷个装满银子,份量不轻的荷包,又哭求道,“且我又不是去?别处瞎逛,是去?自家姐姐院中,几步路就到了,嬷嬷若不放心,大可跟在我身?旁,又能出?得了什么事?” 婆子垫了垫那荷包的重量,到底松了口,“……既三姑娘执意如此,老奴便陪你走一遭吧。” 眼见婆子这么说,徐温岚眼中闪过丝计谋得逞的精光,立即转身?回到房中,迅速装扮一番,穿上了最鲜亮衣裙,这才朝涛竹院行去?。 到了之后,婆子眼瞧徐温云不在,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那间书房敞开着?,门外候着?由鸣。 显然是郑明存在书房中独处。 婆子有些不安,上前低声劝道, “夫人许是忙去?了,不如奴婢陪三姑娘暂且先回卉芳院,待会儿再来吧?” 徐温岚的眸光牢牢锁定在那间书房,只软声推托道,“姐姐虽不在,可姐夫却难得在家,嬷嬷容我去?辞个行。” 说罢,也不顾那婆子的阻拦,抬腿就朝书房迈去?。 什么和姐姐认错服软? 那些话不过是哄那婆子的虚言。 徐温岚本?就是冲着?郑明存来的。 她早就想好了,如若当?真这么灰溜溜被轰回衡州,必会遭受父亲的勃然大怒,指不定就会随便打?发,将她嫁给个不知什么样的贩夫走卒。 与其那样。 她宁愿做郑明存的侍妾。 这是徐温岚经?过精心筹谋后,觉得最值得走,也是最有胜算成功的路。 首先就是郑明存这个人。 论相貌,论才华,论脾性,论门第,徐温 岚就再没见过比他更完美的男人,她实在是打?心底里崇拜这个姐夫。 所以打?定了勾诱爬床的主意。 郑明存不就是珍爱徐温云那张脸么?她们二人就算不是一个娘,可好歹也是一个爹,多少?有几分挂相,凭着?这点,想来他理?应也不会拒绝才是。 豁出?去?了。 逼自己?一把。 进,则能留在京城,待在这容国公府的富贵窝中,如徐温云般过上挥金如土,屈奴唤婢的好日子。 侍妾虽听着?窝囊了些,可这国公府的侍妾待遇,可远胜她在衡州做嫡女时十数倍,且正妻还是她本?家庶姐,天地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退,明日一早照例回衡州便是。 其实就算失败了,那也不要紧。 高门大户都看重名声,妻妹爬床这等丢人的事儿,徐温云不管是作为妻,还是作为姐,都必将此事捂得死死,绝不会传扬出?去?。 这实在是比稳赚不赔的买卖。 徐温岚挺直脊背,带着?股势必要冒尖出?头的轴劲儿,阔步踏上了石阶,那婆子踟蹰着?,想要伸手又担心她闹出?什么动静儿,可终究没拦住,也只能随她去?了。 “郎主,温家三姑娘求见。” 郑明存原正在练字,听得门外由鸣道了这么一句,眉头立时蹙起,执笔的指尖了顿了顿。 那个蠢货怎得来了? 他犹记得徐温云禀报过,已为她那嫡妹寻好镖队,不日就将离京了,好似就是明天?估摸着?是来辞行的。 郑明存原也不耐得见她,可到底还是太在乎脸面,想着?做戏还需做到底,免得此女回衡州后,与徐兴平说他这个做姐夫的不地道,连去?辞行都被拒之门外。 “……请进来吧。” 徐温岚踏入书房,顾不上去?看挂在墙上的各种名家书法画作,只一眼就望见了立在书桌后郑明存。 一身?墨绿云绣襴袍,发丝如墨,身?姿欣长?,俊美无涛。 徐温岚一时间看得呆了呆……若今后由梦中醒来,日日看到的是如此俊秀的面庞,那该有多好? 心中愈发坚定了几分信念。 她眸光含羞,规矩行了个礼, “岚儿给姐夫请安。” 郑明存的眼皮只落在纸上,压根就未抬起过,可听得此女捏着?嗓子的声音,眉头还是忍不住蹙得更紧了几分。 到底没有发作,因?着?礼数,极力耐着?性子应对?着?。 “奥,温三姑娘好似明日就要启程离京了吧?可惜在京时,我这做姐夫的忙于公务没能陪你们多逛逛,回衡州路途遥远,你多备些干粮,一路当?心。” 这话原也只是客气。 可这温和的语气,却让徐温岚生出?无限的遐想空间,好似再往前一步,就当?真能挣扎出?片宽阔的天地! 徐温岚心中略略激动了起来,干脆大着?胆子,款款行至书桌旁,自作主张执起墨条,在砚中轻柔打?圈磨起墨来。 她深情款款望向他,语带深意, “……姐夫觉得可惜,岚儿又何尝不觉得可惜呢?其实有些遗憾,是完全能够补救,可以避免的……” 原以为此女是来辞行,听他说完方才那番话,也就该识趣离开。 可谁知她不仅没有走。 反而凑近到了书桌前?! 没有经?由吩咐,就随意挪动他的东西,此乃郑明存的大忌。 他通身?清冷气质忽变得铮然凛寒,先是垂下眸光,惕厉落在她磨墨的指尖上,又听出?她说话语气的迥异,不禁掀起沉黑的眸子望她。 “哦? 如何避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