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儿今后要走仕途,常居在府中,对我自是没什么妨碍,没得还能博得个看顾妻弟的美名,可于他来说,外人看来难免有寄人篱下之嫌。 妻妹也是,她原本就是个软弱性子,再不出去?历练历练,今后去?哪儿都得被人欺负,你们姐妹二人就算再要好?,也总不能相守一辈子。 赁间相近的宅子,常来常往也是一样?的。” 此乃头次郑明存过问她的家事,不知为何,徐温云心中顿生?出些格外怪异且别扭的感觉。 其实这些话,不用郑明存说,她心里也全都知道,可奈何一时?间接受不了?,打心底里不放心,割舍不了?。 可弟妹都大?了?,今后必然都有各自的前程要奔,长呆在这荣国公府中,说是庇佑,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约束呢? 徐温云五味杂陈了?番,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可却也不得不放手,只抿唇道了?句, “……那?至少?宅子的事儿,还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操办吧。” * * 竟宁四十四年?。 初春。 离先?皇薨逝已过去?两年?。 皇上?李秉稹为表孝心的丧期,也已经服满。 次日?。 太后陆霜棠就在碧霄宫设下宫宴,特遣了?身侧最得力的苏嬷嬷,上?养心殿邀皇上?赴宴。 李秉稹到?了?一看,殿中已侯了?十数个文物百官,倒是什么年?龄阶段,什么官职品衔的都有。 甚至其中有好?几?个,是单论官衔,都近不了?他身的微末小?官。 李秉稹一时?间也不清楚太后罐子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依着安排,坐在了?居中的主位上?。 陆霜棠眼见人到?齐了?,便笑意盈盈道。 “诸卿大?可随意些,便将此处当做是自家府宅后院便是。” “今日?唤诸卿来,倒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儿,不过皇上?忙于政务,后宫空闲已久,本宫平日?里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所以?特意寻诸亲来话话家常罢了?。” 此言一出,在场者瞬间明了?太后用意。 名为宫宴,实则是在搭台唱戏。 戏曲名称为“劝婚”。 其实也怪不得太后如此着急。 皇上?今年?已二十有六,这个年?龄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孩子何止是能打酱油,甚至是可以?学骑射弓马了?。 偏偏皇上?自己不着急,还不巧遇上?两年?丧期,终身大?事更是被耽误得没边儿了?。 “本宫或是年?岁渐长,这两年?愈发向往儿孙绕膝,天伦之乐的生?活。 素闻诸君家中,都有娇妻美眷,又是旁人眼中夫妻恩爱,一家和乐的典范,所以?本宫才?特请诸卿过来,想听你们分享分享,后宅中的温馨日?常。” 哦。 所以?在座的都是些鹣鲽情深,家庭和美的标杆人物,难怪瞧着在才?能方面,有些良莠不齐。 李秉稹微扬扬眉,心中了?然。 太后道完方才?那?一通,心中明白若是想让他们主动开腔,那?恐是比登天还难,于是干脆开始点兵点将。 她环顾在场一周,寻思着总要寻个与皇上?年?龄相近的后生?才?好?,于是将眸光落在了?右侧上?首位的郑明存身上?。 “郑少?卿,不妨你先?说。” 随着这一句,在场所有人,包括李秉稹的目光,都落在了?郑明存身上?。 李秉稹对郑明存颇有几?分印象。 若无记错,此人乃是容国公府嫡长子,他曾在起事登基前,于歪柳巷劝降郑广松时?见过一次。 头次见面,此人就莽里莽撞拦了?他的路,所以?李秉稹对他印象算不上?特别好?。 李秉稹转转碧绿扳指,眸底沉沉,一片幽深,到?要看看他究竟能胡扯通出些什么来。 而郑明存呢…… 他对太后用意心知肚明,且皇上?选妃立后,乃是大?势所趋,也确实再也耽搁不得,所以?他也自然愿意顺势而为。 “太后娘娘实在是为难微臣了?。 其实后宅之事,真真无甚可讲……” 郑明存是个惯常会做戏之人。 顶着众人的眸光,身形微顿了?顿之后,脸上?就略微流露出几?分腆然来,紧而眸光温热,深情款款道。 “如若当真论有何欣慰之处,那?便只能是我那?贱内了?。 她温柔贤淑,性情和顺,将微臣的每个喜好?都时?刻牢记在心,我们夫妻多年?,一直心心相印,感情甚笃。” “微臣下值归家后,但凡只要看见她,看见屋中点着的那?抹暖黄的馨亮,便觉无论有多少?疲惫乏累,都瞬间消解了?。 得妻如此,微臣平生?再无所求。” 在场者皆是有家有口,夫妻和美之人,闻言后都连连点头,望向郑明存的眸光中,都是赞叹与欣赏。 无辜受害者唯有一个。 便是身居高位的孤寡者,李秉稹。 这波恩爱秀得,实在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闻言甚至有些牙口泛酸,心头梗窒。 “小?郑大?人此番真情流露,实在是说得太好?了?!简直也是说出了?在下心声。 来,我敬小?郑大?人一杯!” 谁知面对同僚的敬酒,郑明存却显得略微有几?分慌乱,他连连摇头,摆了?摆手,脸上?笑容愈发腆然。 “不了?,我家贱内不准我饮酒。 若闻见我一身酒味回去?,难免要遭一通数落哩,诸位还是容我,以?茶代酒吧。” 堂堂七尺男儿,却显得有些惧内。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秀恩爱的表现形式? 李秉稹只心头的梗窒感,愈发添了?几?重,他难耐地曲了?曲指节,面色也有些阴沉。 忽就觉得有些手痒。 想杀人了?。 第五十一章 皇城大内。 碧霄宫偏殿。 方才那场宫宴, 确实是让李秉稹觉得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尤其是那个郑明存, 有很多个瞬间,都?让李秉稹生出些?想刀人的心,不过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忍下来?。 且给母后留足了颜面?,并未提前离场。 好不容易捱到宴散,他终于能坐在偏殿中, 安生喝上一盏茶。 反倒是太后对郑明存的表现记忆深刻, 直到现在都?还在夸赞… “原以为只有那荣国公是个识相的,没想到就连他儿子也这般乖觉。 现朝廷正值用人之际, 东宫余孽已清,剩下都?是些?忠心得用的, 本宫瞧方才那孩子,说话?办事就很周到, 皇上可切莫因为容国公府曾经行差踏错过,就薄待了他们, 该升还是得升。” 李秉稹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