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抚慰道,“……好孩子,你母亲她外出礼佛去了?,需得离开我们一阵子,在此?之前,你同父亲去宫中小住段时?间可好?” 辰哥儿正是依赖母亲的年龄,闻言神色一黯,瘪了?瘪小嘴似是要?哭,可又好像提前知道此?事般,将泪水憋忍住了?,小手圈住李秉稹的脖子,点头答应了?。 “嗯,我听父亲的。 其实皇宫也很好,皇祖母与丽娘娘都很关照我,可我从未在宫中过夜,父亲晚上?陪着我好么?” “好。 你母亲回来之前,父亲都陪着你。” 孩子平日里?常在宫中,吃穿用度宫里?都备了?有,也不用额外收拾些什么,只带上?乳母,以及那?个不可或缺的狗腿子婢女阿燕……就这么着带孩子入了?宫。 慈宁宫这头。 直到由相国寺,传来徐温云死讯的瞬间,太后才算是真正放了?心?,后来听说皇帝将皇长子带回宫,便愈发欢欣。 盼星星盼月亮般,才盼来个如此?可爱萌巧的金孙孙,太后是时?时?刻刻都想将辰哥儿带在身边的。 奈何以往皇帝执意?不肯。 必要?孩子晚上?出宫,与他生母待在一处。如今徐温云离了?京,孩子今后也能只能住在皇宫,他们父子二人,终于都无需再奔波往返了?。 太后对如今的局面尚算满意?,可此?等关键时?刻,她自然不会错过展示慈母窝心?的一面。 待晚些时?候,估摸着皇帝将孩子安置了?,她这才命人摆架养心?殿,想着好好安慰安慰皇帝。 太后先是悠悠叹了?口气,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也是那?孩子命薄,眼瞧着已在筹备帝后大典了?,她却?没能撑到当皇后那?一日,哀家今日听了?她死讯后,也是悲痛不已,跪在佛前念了?好几遍大悲咒。” “皇帝,哀家晓得你伤心?,但务必要?保重龙体?。须知后宫有孤儿寡母需你看顾,前朝有万千庶务需要?你做主……你若塌了?,祁朝的天,便也塌了?。” 多么温柔的语气。 多么殷切的嘱咐。 太后其实是个很称职的母亲,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般,但凡需要?支持,又或者格外脆弱的时?候,她总会出现鼎力?支持。 能顺利坐上?这把龙椅,母后至少有三分之一功劳。 可越是如此?,李秉稹心?中就愈发生出万千悲凉。他剑眉紧蹙,身影被月光拖长,尽显孤独与落寞。 “母后既知儿臣会伤心?,又何故要?将她逼走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后既知儿臣会伤心, 又何故要将她逼走?呢?” 这语调不高,却足够振聋发聩。远扬而上,触及到?高壁的瞬间回弹, 使得耳膜震荡。 太后闻言,面上慈爱的神色瞬间僵滞,眸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转变成了锐利。 所以皇帝已知此事是?她手笔。 太后料到?此事或有可能?败露,可觉得至少也该撑久一点,待她跑得更远一点……谁曾想这才短短半日, 就被儿子?觉察出了蹊跷。 既如此, 便没什么可遮掩的。 太后垂下凤眼?,慵懒淡漠的语气中, 有种平静的残酷。 “不然呢?莫非当真要哀家眼?睁睁看着她登上凤位,做一国之母?皇帝是?觉得她罪名?不够大, 还是?觉得她骗你骗得不够深……我看你是?昏头涨脑,所以才会决意立这么个奸邪狡诈的女子?为后。 逼她远走?离京怎么了, 哀家没立即结果?了她性命,就已是?宽宥, 莫非皇帝觉得哀家行事不妥?” 这一字一句,都似重锤落在李秉稹心间。他素来晓得母后作为个颇具野心的政治家,从来都是?心有两面。 可因着以往母子?二人利益一致, 立场相?同?,所以母后从未在他面前?, 显露过?虚与委蛇, 心狠手辣的一面。 而此刻, 就像是?最信任的盟友,与给?过?他最多关爱与支撑的母亲, 忽然狠狠背刺一刀,所以李秉稹才觉无法接受,心坠寒潭。 “母后竟还对她动过?杀心? 她是?儿臣挚爱之人,是?皇长子?之母……您这么做,就不怕与儿臣离心离德,辰哥儿今后得知真相?对您心生?怨怼?” 李秉稹越是?如此,太后便心中便愈发失望,她只觉眼?前?之人格外陌生?,陌生?到?有些?难以触及。 “就算子?孙不体谅,哀家也不得不思虑周全。皇帝啊皇帝,你当真觉得立个和离臣妇为后,朝臣不会起?疑?当真觉得借种求子?之事不会败露? 与其往后让你们父子?受天下人指摘诟病,倒不如哀家现在就做个恶人。” “确是?哀家逼她走?的,哀家不觉有错,你现下心中有气,可累月经年后,自会感念哀家这一片苦心。” 眼?见陆霜棠如此冥顽不灵,李秉稹愈发心寒,他明白母后此举的用意,但却完全无法认同?。 母后久居高位惯了,对许多事情无法做到?感同?身身,若想要打消母后执念,须得有滴水穿石的恒心。 现还不是?与母后争执的时候。 “当年之事,并非她一人之过?,儿臣亦有错。至于母后担心之事,儿臣早就想好了消解臣民疑惑的解决之法,绝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总之她与儿臣之间的恩怨,烦请母后今后勿再插手。她被母后撵出京了亦无妨,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儿臣也会将她寻回来。” “除了她,朕谁都不要。” 太后望着那个朝她行礼过?后,就径直离去的背影,仿若瞬间苍老,身形都被震得晃了晃。 儿子?以往孝顺有加,从不忤逆半句,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在她面前?态度这般冷硬决绝。 太后沉下的眉眼?中,显露出些?微迷茫与惘然……她这分明就是?在拥立皇家正统,维护天家清白,凭何皇帝却觉得她错得离谱? 莫非她当真错了? * * * 京郊,相?国寺。 后院,丧堂。 口长条形的上好棺木,正正摆在堂上,前?头的案桌上,摆放着徐温云的牌位,焚香袅袅,虚虚攀爬而上,最后消弭在半空中。 因着徐温云平日里的好人缘,来吊唁者众多,其中不乏荣国公府的旧人。 何宁是?被婢女搀扶进来的,哭得神魂俱散,整个人几乎都快要昏死过?去。 “云娘,你年纪轻轻,怎就去得这么早?呜呜呜,父亲升调,弟妹出息,儿子?乖巧……眼?瞧你的好日子?就在前?头了啊……辰哥儿他还那么小,离了生?母可怎么活?” 灵堂中,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