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那会儿说霍修在他那儿已过了明路,你们俩的事,这就定了下来了吧?” 阮阮对着小铜镜仔细擦着脸,嗯了声,“这次回东疆,霍家的媒人就要上门,您要是有空可以帮我看看嫁衣了。” “那他家里呢?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半看重门第,他爹娘都乐意吗?” 阮夫人道:“霍修这个人长久看下来的确是不错的,但是姑娘出嫁,婆家人是否好相处也很重要,不然将来日子要不好过的。” 阮阮其实也没见过霍修的高堂呢,但上回见霍盈的印象很不错,霍修也说过他家没人会看不起商户,便咧嘴笑了笑,教阮夫人放心。 “您闺女这么可爱,漂亮嘴甜会哄人开心,管家算账无一不通,霍家老夫人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您说是不是?” 她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这样的性子,至少不会自怨自艾,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阮夫人瞧着倒是放心了许多。 阮阮从阮夫人房里出来时,周遭已黑下来了,龙牙关的夜幕降临得极早,一片寂静中,只剩下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霍修为了在阮家人跟前守礼,阮阮的房间自然要安排着同阮夫人一处,不能随心所欲将她搂在自己被窝儿里。 她跟着婢女回房间坐了半会儿,没忍住,还是轻手轻脚掩上门,做贼似得溜出去了。 一路往东南方向去,走在回廊上时,见那边儿屋里还燃着烛火。 阮阮给两侧的侍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进了屋,想悄悄看看他在做什么,扒在画柱后头探出个脑袋,却冷不防被他戏谑含笑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霍修刚刚换过右胳膊上的药,正靠在床头由医师上板子,瞧着朝她招招手,“来都来了,站那么远做什么。” 有外人在呢,阮阮有点不好意思,两手绞着衣带扭捏往床前挪步,“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伤怎么样了……” 她说着又状似不经意般瞥了瞥医师。 医师是个极有眼色的,瞧着这境况不便久留,随即从一旁药箱中拿出几个小瓷瓶交给她,说:“大人还剩下背上的淤青和身上一些擦伤需要涂药,有劳小姐。” 阮阮这就很乐意点头,煞有其事嗯一声,手里拿着药瓶目送医师过了画柱,转身,望着靠在床头似乎弱不禁风的霍修笑了笑。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她站在床边的脚踏上,居高临下,混不吝地冲他扬了扬下颌。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都成她来调戏他了呢。 霍修没言语,片刻,却从被窝儿里伸出条长腿,脚尖勾着她膝弯后稍一使力,她猝不及防,果然立时站立不稳,轻呼一声,扑腾着双臂小鸟似得飞进了他掌心里。 他笑,“瞧,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你怎么使诈呢!” 阮阮撑着手臂爬起来,觑他一眼,忿忿哼了声,“算了,总归怎么脱都是你光,我就勉为其难看一眼吧。” 说着蹬蹬腿脱了鞋,转到他身后去盘膝坐着了。 她的涂药原就是不怀好意的,小手沾着药膏,冰凉凉抚上他宽阔的背,姑娘的手上没多大劲儿,软绵绵像是在他心上挠痒痒。 另一只手不时又戳一戳他胳膊上的肌肉,指使教他手臂使劲儿,和她纤细的指尖做对抗,再松开,再使劲儿,一次又一次,无聊地把戏也能教她玩儿得乐此不疲。 霍修皮肤底下的血脉逐渐滚烫,听她还在身后嘀咕,“饭量也不大,怎么衣裳底下能有这么壮呢?” 他挑眉,调笑问她:“那摸着还觉得趁手吗?” 阮阮咂咂嘴,假模假式地点评,“就……还行吧!” 还行? 话音方落,霍修忽地转身,左臂搂着她的腰将人抵在床头上,俯身过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忽地哑声问了句:“总归你爹爹已经同意了,要不咱今儿晚上先洞房吧?” 阮阮抿着嘴憋着笑,掀起眼皮儿瞄他一眼,声音悄咪咪地,“没大婚就洞房,这是偷/情……” 他弯了弯嘴角,低头在她耳垂上磨了磨,呵气如兰,“那咱们也偷过多少回了,还在乎这一次两次?” 说着话,那带着薄茧地手掌已从裙摆处游了进去,阮阮脸红红地,身子不一会儿就软了,手掌娇里娇气拍他一下,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夜里的烛火随着轻纱帐幔摇曳了大半晚,屋里的人醉生梦死,教呼啸北风中都沾染了夜莺的轻啼,格外缠/绵起来。 阮阮恍惚中,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愿想——每天骑他,和每天看着他喝好苦的药。 现在瞧着,居然还都实现了…… 清晨卯时,她穿戴好衣裳,临走前教霍修扯着衣带又拉回到怀里,又是好一番耳/鬓/厮/磨,说教她今儿晚上再来。 阮阮狐疑瞟了一眼他的伤,“你确定不用再补补?” 霍修轻笑,在她唇上碰了下,“你以为还有什么药比你更补?” 阮阮:…… *** 一月底时,龙牙关局势已大定,霍修便将孟安居派遣回了东疆,先行清除诸如城守张大人等一众逆党。 到二月中旬,孟安居派人送来消息,说东疆逆党已除,也接应到了霍老夫人一行。 侍卫拿着消息进来时,阮阮正盘膝坐在桌案边给霍修念官文。 老东西不做人的很,晚上拿她补身子,白/日里还拿伤了右胳膊写不了字当借口,见天儿的拉着她在书房当文书。 阮阮念着文牍,霍修就歪着懒懒靠在一边的软枕上,左臂环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捏,微闭着眼神情惬意,听完了便口述批复,再由她写上去。 她某天一回头瞧他那模样,忽然忍不住笑,问:“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个昏君吗?” 屋里也没外人,“霍皇上”闻言睁开眸子瞥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反问她,“那你知道你现在像昏君身边什么人吗?” “嗯?”阮阮稍微想了想,眼睛一亮,“皇后?” 她说着又觉得话本子里的皇后下场大多都不好,改了口,“算了算了,还是贵妃吧,艳冠天下三千独宠,我喜欢。” 但“霍皇上”听着一笑,手臂搂着她凑近些,示意她附耳过来。 阮阮还不知道,这宫里难不成还有什么比皇后贵妃还尊贵的存在,她总不能当太后吧,那不是和他差了辈分了? 她好奇得很,忙搁下笔,歪着身子依偎过去了。 谁知道他话音调笑,说道:“其实宫里每日跟在皇上身边念奏折的,都是……” “是谁?” “太监。” ??? 阮阮脸一霎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黑,嘴巴噘得老长猛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下,“今儿晚上你自己个儿搂着枕头睡吧!” 霍修逗她一时,哄就要哄一世。 谁知道好容易哄好了,她却一语成谶,当天孟安居的消息送来,阮父阮母便着急启程回东疆。 毕竟还没有成婚,阮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