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疏礼专心看着乔谅,随口道,“去吧。” 应灏穿着一套白色冲锋衣等在二楼。 男生白发底下的眼睛下垂,幽幽地盯着底下的乔谅和季疏礼看。 应湛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却咧开嘴露出尖利森白的牙齿笑了下。 讲话的语速缓慢,“你回来得好慢。” 应湛面无表情:“下雨了,有点堵车。” “你的嘴怎么红了?” “太干了而已。很奇怪吗?” 应灏:“我猜不是。” 他转头看向应湛,手挂在栏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实木上敲了敲。 “你明知道我会有一点感应。隐瞒有意思吗?” 应湛脚步不停,慢吞吞地问,“没有你明知故问有意思。” “你——” “一定要我说吗,是的,我和乔谅接吻了。”他话音平淡,没有情绪起伏。 空气瞬间冷沉下来。 应湛慢吞吞地道,“看吧,说了你又不高兴。” 他们还在这边针锋相对,另一边季疏礼把乔谅的手腕拉住,将他带进厨房里。 “以前给你做过的烤饼干。我有些记不清当初的配方了,你来尝一尝,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他端出一盘刚烤好的饼干递到乔谅面前。 乔谅其实把很多年前那季疏礼带的饼干的味道记得很清楚。 因为对当时的乔谅来说的确很好吃。上好的原料,精准的配比,和小城里粗制滥造的工厂流水线饼干并不一样。 被季疏礼用精致的包装盒送到乔谅的手里的时候,立刻就能嗅到牛奶和糖混合的暖香气。 和现在一样。 “怎么样?”季疏礼问。 吃进嘴里的时候,乔谅就知道自己应该适时地流露出沉默的感动态度,以烘托季疏礼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这之类的复杂情绪。 感动有点难,但是沉默轻而易举。 他不再说话,也没有表情。 季疏礼迟疑道:“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发丝还有些湿润,落在眼皮的时候有些扎眼。乔谅轻声说,“还和以前一样。就像哥哥没有离开我的时候。” 季疏礼微顿,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乔谅垂着脸擦手,忽然轻声喊,“老师。” 季疏礼微怔,镜片后的金色眼睛静静看他,“嗯。” 一段静默。 季疏礼没有催促。 乔谅说:“有温暖的味道。我很喜欢,谢谢。” “我好久没有遇到像老师一样对我这么好的人。” “但是……我不明白。”乔谅把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转头看他,“老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什么都没办法给你。” “对一个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不这样觉得。” 季疏礼在雨声中看着他,想起这张脸过去站在办公室的时候,从窗外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走得更慢些。 爬山虎在窗前。乔谅脸上也有很淡的影子。夕阳金色的阳光如此巧妙地落在他的脸上。 在那个小城里,是罕见的干净帅气。哪怕从小城走到A城,乔谅的气质和容貌依然独一份。 乔谅从那时候就是很受欢迎的校园男神。 到现在依然很受欢迎。 季疏礼不懂乐队,他的确有些对这些文化有些无奈的排斥。 但如果是乔谅的话。 他会觉得很合适。 “哥哥也说过这句话。” 在厨房里,烤箱的光亮温暖地把乔谅的侧脸映照着。 “不过,我觉得他在骗人。” “为什么?”季疏礼询问。 “他和我之间是一母同胞的关系。他无法舍弃我,是因为血缘和感情。” 乔谅黑眸映着亮光,凤眼清冷熠亮,情绪却非常寡淡。 “所以,他就算觉得被累赘拖累也没办法摆脱。才只好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乔谅是弟弟,是很好的弟弟,是必须对他很好的弟弟’。才能支撑自己和我搀扶着走下去。” “他对我好是因为这个。是没办法,不是没有理由。倘若我们出生在富有的家庭,说不定会是完全不同的局面。” 乔谅。 “但我不讨厌。” “因为我们之间是完全的一对一的关系。他除了我,再没有办法对别人这么好。” 乔谅看向季疏礼。 “老师对我的好,才是没有理由。”乔谅轻声说,“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季疏礼静静看他,在被乔谅这三言两语的冷淡语气触动着。 他轻笑道:“也不是没有理由。” 乔谅看着他,似乎并不理解。 乔谅真的长大了。 季疏礼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青涩帅气的侧脸上,带点硬骨头的傲气和冷漠。 但现在的乔谅,似乎冷冷的带点疲倦。眉眼的锋利疏冷感也更强,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总是很难移开。 是天生就该投生在好人家的孩子,是不该经受这么多挫折的孩子。 乔谅已经没有乔容了。 他没有家人了。 他需要一个新的家庭,新的家人。 季疏礼:“虽然中间间隔了许多年,虽然你说过你并不需要照顾。但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 乔谅保持沉默。 他想起乔谅说的一对一关系,补充道:“如果你担心应湛应灏…其实他们并不在这里住,有自己的住所。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会有别人。”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乔谅的眼睛在发丝下静静看他,重复:“只有我们两个?” 他肤色冷白,目光的色泽就会显得很重。 仿佛一定要认真地回答他这个问题才可以。 他会很在乎。 季疏礼心脏莫名地重重跳动了下。 他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太理解这种怪异的悸动是从何而来。但眼下显然也没有空隙让他去思考太多。 镜片折射的白光微微遮住季疏礼的眼睛,他点头,低沉认真道,“是。” “我并不喜欢房子里有菲佣,他们除了定期打扫卫生不会来。无论是修剪花草还是做饭,我都更喜欢自己处理。” 还挺好的。 乔谅又懒得照看花草,还讨厌做饭。 乔谅:“我有一只猫。” “哦。”季疏礼有些惊讶,想到乔谅怀里抱着猫一起在落地窗前睡着的样子,很快又笑起来。 雨声砸在玻璃上,砸在花草树叶上,砸在季疏礼的心脏。 他再次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刻。 在阳光下握着乔谅的手,等待心中的期许和心跳融为一体。 现在他和乔谅,怎么不是在一起构思他们的未来? 男人镜片下目光的强势锐利感被消减再消减,注视乔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