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外人,于是塞上耳机,准备听一篇听力再出去吃饭。 每天她几乎都这么做。 “——吃饭了!” 才打开播放键,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张京宇进来,屁股一沉坐她桌沿儿,大喇喇地把她的Mp3抢走了,这下不当她是陌生人了:“叫你也不吱声,吃个饭也要人请你?多大的架子。” 陈之夏默默收好文具,把被他撞乱的书摞了整齐。 “你这玩意儿还能用么,山寨的吗?现在谁还用这个,我们都用iPod了,”张京宇轻嘲着,又注意到了什么,“诶?你这书也人教版的啊?” 他从来没来过她的房间,见什么都挺新奇,拿起她的习题册翻了两页:“我还以为你们那儿多落后,原来和我们用的一样!写完了给我抄抄呗——” 陈之夏不动声色地把书从他手里抽走,静静地说:“我还没写完。” “写完了不行?”张京宇跟她后面出了房间,恐怕被在丁韵茹听到,压低声音,“反正我也开学前一天才补。你住我家一分钱不掏,还吃好的喝好的。” “我开学前就回家了。”她说,“……我妈来接我。” 好像在强调什么。 张京宇嘁了声。 丁韵茹一手好厨艺,变着法儿给家里这个准高三生补营养,下午去市场杀了条鱼,晚上跟酸菜炖了,还做了道蟹黄豆腐。 刚陈之夏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开始叫了。 “你爸局里有事,今晚不回来,等下自个儿骑车去上课,早点出门,别迟到。”丁韵茹点燃三根香,插在外公遗照前。 陈之夏跟着瞧了眼照片上慈祥和蔼的老人。依然很陌生。 “什么时候能不补课啊,我学校的课好不容易上完了,”张京宇哀嚎,“学校都说让我们休息一周再开学,你怎么一天都不让我闲着?” “考几分就想休息?”丁韵茹数落他,“让你上补习班是为了什么?心里没点数?” “为了让我转学上崇礼啊——耳朵都起茧子了,每天能不能少说两遍?” 陈之夏安静地吃饭,一如往常,他们与她都没什么话。 本来她很饿了,这会儿多少没了胃口,想到张京宇刚才说她白吃白喝,她心想,晚点一定要抽空出去给妈妈打个电话。 都快开学了。 饭后,丁韵茹睡觉去了,陈之夏悄悄把堆在水池的碗碟洗了,回房间继续学了会儿英语。 再晚,恍惚听到丁韵茹唤她:“——陈之夏,在不在。” “陈之夏?看看几点啦?” 陈之夏看了眼时间,摘下耳机,收拾好了桌面,抽出床下的帆布鞋,来到客厅:“姨妈,快九点了。” 丁韵茹打着哈欠:“京宇都出去仨小时了啊……哎,还说呢,我都有点儿饿了,你把我手机拿来我打电话叫个外——” “……那个,姨妈,我想出去透透气,”陈之夏知道丁韵茹有每晚出去遛弯儿买宵夜,顺路看看张京宇回没回家的习惯,便蹬上鞋子,主动说,“我出去走走吧,顺便给您带份夜宵。” 丁韵茹这几天也看出她是个懂事儿乖巧的孩子,初初火气多少都没了,但也没给她钱,只说:“那行,你别走远,就去西街那边吧,顺便看看能碰见京宇不,他肯定下课了,怎么还不回来。” “嗯,好。” 出了小区,陈之夏在附近小商店换了硬币,来到街口的电话亭,先打给妈妈。 一直到忙音结束都无人接听。 打了几遍依然如此。 好像又回到了那种对她几乎漠不关心的状态。 明明前几天还打过电话的。 夏末夜风寒了,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习惯,陈之夏最终把电话扣下,照丁韵茹的嘱咐,往西街的方向过去。 不知多久,高楼大厦之间一条灯红酒绿的街蜿蜒其中,灯牌诡异闪烁,犹如来到另一个世界。 她抬了抬头,恍惚着思绪,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一溜儿电玩机走马灯般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七七八八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女生勾肩搭背,乱七八糟地嬉笑怒骂,一拥而入进了家街游厅。 似是鬼迷心窍,陈之夏在门口站了会儿,也一头钻入那霓虹深处。 / “……不是说好打电话给我的吗?上个星期学校就放假了,结果我等到今天你都没联系我,打给你你总说没空……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球桌正中央,一台手机以黑色8号球为切点,平放在其上。 作为障碍物,其余五颜六色的球体在它前后左右,一杆一杆地飞速穿梭而过,运动轨迹如星罗密布,几次都差点儿要撞到。 最终却都只是险险擦了边儿,一个个地落进了球洞。 精准又轻松。 手机屏幕亮了有足足五分钟,通话也进行了整整五分钟。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一直在强忍委屈,她听不到任何的回应,这下终究憋不住眼泪了,说话都带了哭腔。 “还是……还是,你开学真的不在崇礼上了?所以才不联系我了吗?”她猜测着最不希望的可能,“还是说……江嘲,你有了新的女朋友。” 虽非免提,几乎所有人却都能听到其中的字字清晰。 四下从刚才起就鸦雀无声,这会儿面面相觑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球桌一侧的少年身上。 一球结束,江嘲收了收杆。 他轻抬下颌,目光矜傲,淡淡地观察了下球桌上最后两个球,就走向球桌的另一端,低身下去找好角度。 再次果断地出了手。 “嗒”的一声轻响。 最后两个蓝球与红球在一瞬互相激烈地撞击下分开,红球便擦着那只平放着手机的黑色8号球,稳稳当当地掉进球洞入袋。 万分精准。 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那台盛着女孩子满腔怨言的手机丝毫。 从开局至今。 倒像是一种体贴的爱护。 他就这么打了一整局的桌球,也听女孩子哭了这么一整局。 张京宇这下开始后悔出了这个馊主意。 非提出要打架把自己的手机放在8号球上,规则是每一个球都要经过,不可以绕开,无论手机掉下去,或是碰到了都算全盘皆输。 江嘲也没什么意见,半路手机响了,凑热闹的旁人还手贱把女孩子打给他的电话给接通了,他都没有叫停。 一切似乎都不如他的胜负心重要。 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球也进了袋,终于告一段落。 他也赢得轻轻松松。 女孩子的哭声直到现在,却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江嘲收了杆,疏懒地倚住台球桌,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衬得他的颀长又高挑。 他低下头,从烟盒儿拿出根烟来,放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