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北京的摩天轮。 最顶点悬空在了?半山腰,这里毗邻山下的景区,方才还四处热闹,越到高处却是越僻静了?。 陈之夏见他的脸白都不白一下,问:“你不怕了?吗?” “我早不怕了?。”江嘲好笑瞥她,他就知道她要这么问。 他今日带给她的,吃惊……或者说是惊喜实在多。她忍不住地更深入一些?:“为?什么……不怕了?。” 缆车内部是对向双排座位,一上来她就选择了?另一个方向的位置,不想与他坐一起,但还是要面对面。 她询问他时,缆车突然“咣当——”剧烈地晃动了?下,她身子正前倾要去?抓稳什么,稳稳当当地栽入了?他的臂弯。 还是有?点儿腿脚发软,江嘲沉了?口气,索性?给她拽到了?怀中?。她靠住他,听到他沉稳的呼吸与心跳。 这缆车实在吓人,旁边又?没?有?扶手什么的。 他不怕了?,她忽然也倍感安稳。 “我从?来不过生日也是真的,”江嘲尝试剔除她的那些?不安,哪怕迟来了?这么久,他还是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过生日是跟你在一起。” 陈之夏稍微挣扎出来,听到自己?出声:“后来呢。” “后来,我又?不过生日了?。”江嘲微微敛眸,看?着她:“前几年我去?蹦过极,这事儿其实比潜水、滑翔伞难很多,比我想象中?也难很多,我尝试了?三年,差不多才能勉强从?80米左右的高空跳下去?。” “你总是去?做这样的极限运动?”陈之夏问。 “是啊,”他笑,“我每年生日都去?。” “每年生日?” 江嘲没?说的是只?有?在短短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的放纵与疯狂里,好像才不会想起那年冬天北京的夜晚。那天晚上,她是因为?喜欢他才对他说,生日快乐。 原来想要发自内心、真诚地祝一个人生日快乐,就是喜欢。 就是爱。 “那也很好了?。”陈之夏说。 江嘲默默地注视着她微微转到一边去?的娴静侧脸,分不清她此时是敷衍或是真诚。 但这样,好像也很好了?。 下了?缆车,四处更是幽静,有?若禅林,只?听得见鸟叫。 陈之夏忽然想去?看?一看?天空,也许运气好,能看?到水鸟的红色翅膀掠过天空,正在此地迁徙。 还要走一小?段略有?陡峭的山路,陈之夏看?到他的手伸向了?自己?。 他的掌心平整,五指修长好看?。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牵他,绕过他向上攀爬。 江嘲迟迟收回了?手,抄回口袋,在后面跟上她:“我没?听过谷正宁和村木绘里离婚的说法。” “……什么?” 陈之夏回眸看?他一眼。 “我和他也不是非常熟悉,前几年只?听说过,他与他妻子在分居中?,”男人由下而上,半是仰视一般地看?着她,淡淡道,“如?果?他没?再娶,应该就是村木了?。” 陈之夏忽然发觉,这一刻,她好像并不了?解自己?的导师了?。 怎么他说的,与她所了?解到的,看?到的,全为?相反呢。 “村木有?抑郁症么。”江嘲略带冒犯地问。 陈之夏停下步子,点头:“嗯。” “那就是了?,”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轻笑,“他们没?有?离婚。” 陈之夏沉默一会儿,看?着他,说:“你也没?猜错,去?年我就是为?了?《迷宫》才进?的‘灵动制作’。” 江嘲也停在原地,眸色深深:“也是为?了?《迷宫》才选择了?FEVA和我。” “是,”她说,“在我留学期间……村木老师给了?我非常多的关照,跟你一样,我也是很缺少陪伴的那种人,我会因为?别人对我的陪伴,非常轻易地感动。” 他静静地凝视她。 “跟你不一样,我这些?年,交往了?不少的男人,”她勾了?勾红唇,笑着,“他们也都跟你不一样,过了?这么多年,我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像你的,江嘲。” 无法否认昨夜在他亲吻中?的耽溺与沉迷,她自觉话题扯远了?,还是拉回:“《迷宫》的原作设定里,是主人公带着自己?制作的‘宇宙料理’和飞船,想飞向另一个星球去?找到自己?的家人,他太缺少陪伴了?——但是刚落地,他的面前就出现了?9个大小?各异的迷宫。” 江嘲点头:“嗯,我知道。” “我跟你分给我的制作组,谈过了?我的想法——我想要的就是‘表象之下的事实’,就比如?,” 她都不知该怎么举例子才好了?,兀自揣测着,“我以为?村木老师和谷先生离婚了?,但其实没?有??村木老师深受抑郁症困扰,无法与谷先生这个最亲近的人正常沟通、正常生活、正常表达爱,所以选择了?分居,独自生活,最终孤独死在老年公寓,但是谷先生却一直在怀念她……谷先生也不是不爱她,但是出于尊重,这么多年都不敢去?接近她。” 江嘲挑了?挑眉:“和我听到的版本很接近了?。” “其实《迷宫》的第9个迷宫之后,还有?第10个,村木老师只?跟我透露过第10个迷宫的手稿在谷先生手里,她当时抑郁症发作严重,写到第9个就给作品收尾了?,虽然故事也算圆满,”陈之夏说,“我想见谷先生,也是想了?解这件事的……你如?果?说他是首译作者,那我相信最起码村木老师对我说的这件事是有?真实性?的。” 他一直在认真倾听她说。 “……嗯,那么我希望,你与FEVA为?《迷宫》呈现出的效果?也是这样的,人物看?似在第一层迷宫,实则转身就是第二层、第三层,或者玩家在游戏画面里看?到的,其实都是虚伪的,” 陈之夏发觉自己?不留神?又?在对他提出期许了?,她前几天其实蛮过分,挑走了?他们重点项目组那么多人,现在稍微地克制了?下,问道:“可以吗?” 江嘲还像那日一般答应了?她:“怎么不行。” “……喂,你都不犹豫一下的吗?”陈之夏又?无奈又?好笑,他经过自己?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我认为?我一直以来都已经很客观了?。”江嘲回眸对她笑。 昨夜一场雨,这里是与繁华港湾、灿烂烟花完全不同的风景,树木、泥土带着微微潮湿的香气,沁人心脾。 若是在北京,冬天甚少见到这样的风景,艳阳高照,令人舒适。 他这么侧过了?身看?着她时,阳光落在了?他眼睫,一双狭长的眸微微眯着,五官更显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