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剑,目光一定,尴尬地看向那边的白昭华。 白昭华早已做好了准备,一会儿呆滞一会儿惊恐,最后在赵宣衡看向自己的时候,双眼一翻,便晕倒在郁长霖怀里,嘴里有气无力地念着:“皇上……怎么会呢……” 赵宣衡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急忙上前:“这是怎么了?快传御医!” 御医来后,白昭华就控制着体内流动的真气。 御医一把脉,果然吓了一跳:“怎会气虚成这样?是不是受了惊吓?” 赵宣衡一听,又是内疚又是心疼,想不到这白昭华对一个忘年交,竟这般的真心,发现结识的朋友就是最仰慕的天子,怎能不吓着呢?也是苦了他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一脸虚弱、小心躲避自己视线的白昭华,想了又想,让御医退下,上前叹气道:“朕当黄七时,是真心待你为知己的,朕不该这么吓你……你可会原谅朕?” 抱着白昭华的郁长霖:“……” 他极力忍着才没把这狗皇帝一掌拍飞。 白昭华眼圈微红,双手颤抖:“皇上,臣怎敢……”一语未尽,头歪了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赵宣衡慌忙屈身握住他肩膀,喊了一声就在郁长霖的目光中发觉自己失态,起身后退道:“快将他送回家去,好好调养。” 说着又派了御医一同跟去,等白昭华被侍卫抱着送入马车,这才起驾回宫。 一进马车,白昭华就眯开了眼缝。 马车里只有他和郁长霖。 郁长霖双唇紧抿,只看着他。 白昭华还躺在他怀里,一动,头上的珍珠就在郁长霖的胳膊上弹来弹去的。 郁长霖伸手在他头上那些珍珠上戳了戳,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也不再板着脸了。 马车外有人,白昭华也不敢说话,那会儿手抖习惯了,一抬手就忍不住抖。郁长霖被他抖得难受,捏着他那手:“别抖了。” 白昭华蹙眉,气鼓鼓地又抖了一下。 郁长霖:“……” 白昭华看他一动不动,满脸嘚瑟,闭上眼睛继续装晕了。 回到国公府,白昭华的沉香院几乎挤满了人。 皇家园林那么大的事,他回府之前,就有人回去禀报他爹娘了,尽管结局是有惊无险,可还是觉得后怕,又看儿子回来就这么一副惨淡样子,想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还是独自面对皇上,必然吓到了,心痛更甚,免得他再受惊吓,也不提皇上那边的事,只时不时柔声安慰。 白昭华也不想爹娘担心,但又怕御医那边发现端倪,便在爹娘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老实。 陈国公夫妇一看,只恨不能把孩子抱起来哄一哄:天杀的,瞧瞧都吓成什么样儿了?定宁王父子实在歹毒,他们孩子这番是见识到人心险恶了! 又过了一日,白昭华总算“恢复”了精神。 白宏晟过来看他,小心翼翼地提起定宁王那边的情况:“赵柯被流放到了边境,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京城。定宁王大病一场,过几日就要去雄州了……漓儿别怕,这对父子再也欺负不了你!” 白昭华轻轻点头。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不得意你进棺! 死鸟,本少爷以此诗送你好走,就此别了。 白宏晟知道,这是儿子第一次见识到天子发怒的场面,可不管惩治的是谁,在场的人自是全部战战兢兢,尤其是他这从未经历大事的儿子,便又安慰道:“你也别怕,你自小连宰杀畜生都不敢看,就是贪玩,可贪玩又不犯法,这种事永远不会落到你头上的。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儿这次是天神保佑才能逢凶化吉。” 白昭华一听,猛地摇头:“爹,才不是天神保佑,天神根本不保佑我家!” 他爹忙捂住他嘴:“浑说什么呢?你真是被吓糊涂了,以后可别乱说这种话。” 白昭华也不再说了,他知道凡人对天神的敬畏,只怕一个不敬就遭了天谴,可想到那本怪书里一家人的结局,往日再敬畏供奉,也不过是几个用来诛龙的道具罢了,一想又是忍不住这口气,抓住他爹的手就道:“爹,我一定保护好你和我娘。” 他爹一怔,听得眼眶发热:“好孩子,爹娘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瞧瞧,被吓得都成长了,这可怎么办呐。 过了几日,白昭华便按照御医预判的那样,生龙活虎起来。 他带着郁长霖去斗蛐蛐,郁长霖大多时候只在一旁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瞪着自己的蛐蛐呐喊助威,输了就气哼哼地走,赢了就再接着斗,然后斗输了再气哼哼地走。 郁长霖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笑:“下次你赢了就走便是。” 白昭华摇头:“赢了总觉得还能赢,高兴了就总要更高兴,你不懂。” 郁长霖盯着他看了会儿,当夜出了趟门,第二天回来,就带了一只蛐蛐给他。 白昭华用这只蛐蛐赢了个全场,荣获蛐蛐大王称号,他高兴地不得了,当晚就在云安阁摆了一桌,只请郁长霖。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领,”白昭华吃着菜说,“你要不去抓蛐蛐吧,训练一支蛐蛐队伍,好好排兵布阵,打死玄剑门!” 郁长霖:“……” 白昭华嘿嘿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蛐蛐想打死人,那还是不容易的。不过等你离开京城前,可要把抓蛐蛐的地方和诀窍告诉我,我找人去抓,不然日子太无聊了。” 对方握着酒杯的手一晃,看向他:“离开京城?” 白昭华说:“是啊,等你恢复好了,自然要回天心宗的,咱们相识一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郁长霖望着他。 白昭华拿着自己的酒杯在他酒杯上碰了下:“你以后打玄剑门,万一我家里人在附近,你可不要伤及无辜。” 郁长霖一顿,哑然失笑:“就算我真打了玄剑门,你家人又怎会在附近?” “这可说不准,万一我家人出去玩怎么办?前一刻还在游山玩水,后一刻就见一群人打打杀杀,若是有个凑热闹的再被误伤,可就太不好了。比如本少爷,在街头看人打架,就很好奇,势必要问个缘由才行!” “……” “你笑什么?是同意么?那好,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喜欢!” 郁长霖登时蹙眉,还没开口,就听少年笑着起身,往天上一指:“你本事再大,想来也睡不到天上去,本少爷今日就让你试一回!” 一说到这里,饭也不吃,酒也不喝,拽着人跑下了酒楼,马车更是不要了,问掌柜要了两匹好马,自己先翻身上去,回头道:“跟着我就是!” 郁长霖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纵马及时追过去,追上后,便保持着与他同行的距离。 过了闹市,白昭华就疾驰起来,夜风清凉,他笑哈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