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这么说话,肯定后悔死了。怎么了,当大夫了,就不能生孩子了?当大夫了,就不能生病了?照你这么说,你当大夫,你就把家忘了,抛家舍业的坐在医馆里,天天就知道看病了?” “怎么了,病人是你爹啊?你这么孝顺?还得全顾着他们了?自己家都不管了?” “还男病人——医者父母心听过没?你娘怎么没因为你是男的,就不给你喂奶,让你饿死算了呢?怎么,女病人面对男大夫,干脆也别看了,一生病,要么自求多福,要么干脆就吊死?那啥,你也别光说,回去先把你老娘媳妇女儿都勒死,免得她们以后被男大夫给玷污了。呵呵。” 杨元鼎一顿口无遮拦的狂喷加冷笑,比机关枪都猛。 直接就把一群人骂得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没见过这么粗鄙的,还这么直接的。 毕竟,以往政敌之间互相攻击,都说不到这么狠。都是隐晦着来。 这种套路,没见过,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官家咳嗽一声,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毕竟杨元鼎这样骂,连人家活着的权利都要剥夺了。 不,不只是本人,就连家眷都没有活着的资格了。 陈深严默默地看了一眼杨元鼎,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张司九看不上齐敬了——齐敬那小子,血性是有的,可一辈子估计都干不出这个事儿。太正直,太讲礼法。 终于有人骂起了杨元鼎:“你御前无状——” 杨元鼎一脸坦然:“我都说了我读书少了。没错,我就是这么粗鄙。我知道的。官家也明白的。不是吧?你竟然和我这种粗鄙的人计较这个吗?” 太嚣张了。 上一回御前辩论,张司九已经够嚣张的了。 没想到,杨元鼎更加嚣张。 他们两口子这个态度,直接就让人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可真是…… 有人捂住了胸口:“无稽之谈,无稽之谈!我们何曾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女子的确不适合行医罢了。再说了,她在家相夫教子,你便可以腾出手来建功立业,难道不美?” 人被怼到极点的时候,就会暴露。 暴露最真实的想法。 这不,就暴露了。 杨元鼎眯着眼睛笑了:抓到你的尾巴了,自私自利的自大狂! 他本就是好颜色,这么一笑,居然还有点风光霁月的味道——可惜,此时已经无人会注意到他的美貌,毕竟之前的“口吐莲花”之言,已经彻底让大家固化了对他的印象。 第887章 八辈子血霉 杨元鼎这么一笑,大家没看出美好,只看出来他要开大——虽然现在的人不玩游戏,但感觉就是那个感觉。 非要描述,就是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威胁气息。 杨元鼎慢慢悠悠开了口:“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所以你才能这么没有后顾之忧地出来做官啊——” “自古如此。有何不妥?”那人显然把这个想法奉之为圭臬,那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是看得人倒尽胃口。 “我以为,你遇到你夫人,是你三生有幸,是你夫人倒了八辈子霉来着。”杨元鼎一个眼神也不多给,怕看多了给自己恶心住了。 那人气得脸都黑了。 官家现在已经跳脱出这个事情之外了,他忍不住好奇开口:“何出此言?” 真的,纯粹好奇。 好奇杨元鼎会怎么用这几句话攻击吵架。 杨元鼎当然不会辜负官家,笑道:“我以为,夫妻一体,有人主内,有人主外,这是正常的。而夫妻互敬互重,也是必须的。可如果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强行要求妻子在家相夫教子,无视于妻子的意愿,那便不是互敬互重,只是利用罢了。” “若妻子有才能,丈夫又是不想上进的,难道就不行了?” “一动一静,是乃互补。谁也没规定,必须谁去做那个动,谁去做那个静——” “是,天性使然,女子性情温柔的多,更适合做这些。但总也有例外吧。如果自己妻子是那个例外,还要无视她的抱负吗?” “就像是司九,她有这个才能,我因与她成亲,便对她要求,要让她放下自己喜欢的事情,抛弃多年努力才有的事业,来我家中相夫教子。这是对妻子的敬重吗?” “那她为何要嫁给我?只因到了年纪必须嫁人吗?她是交不起那个罚款吗?” “或者,她为何不能找个上门女婿呢?” “要让心爱的女子青睐自己,总要有地方能吸引她吧?”杨元鼎笑了笑,这一笑,竟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温柔:“她可以喜欢在家相夫教子,主持内务。但若她喜欢出去行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也是可以的。都一样是人,勉强别人,是不对的。” “而且,九娘七岁开始学医,家境艰难都不曾放弃,这么多年,付出诸多心力,她就算自己想放弃,我都要劝她坚持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多年啊?而且,天底下,又有几个像九娘这样有天分的疡医苗子?” “我把她关在家里,我都怕雷劈死我啊——” 杨元鼎说完了,才开始攻击:“所以我才说,你家夫人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她一心一意为你付出,你却半点不曾感念,反而觉得这个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在你眼里,你的妻子和买来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枉费她对你的付出!” 这一连串的话,说得官家不由得沉思起来。 而不少对妻子感情深厚的人,也不由得反思起自己—— 而最开始开口的那个人,以及和他想法一样的人,则是都被喷住了。 没办法,杨元鼎戳中了他们心里最隐秘的想法。 他们就是更重视自己的成就,至于其他人的……女子嘛,在家享福,难道还不好? 而杨元鼎的话,同样也是没办法让他们赞同的。 他们看杨元鼎的目光,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看傻子的稀奇。 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会道貌岸然那一套。 所以,他们也很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只怕就要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场面安静下来。 杨元鼎轻声开口:“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设身处地想,我是不愿意别人强迫我的。如果有一天,司九逼着我去做官,让我别待在家里画图打铁了,我一定很郁闷憋屈。” 官家这才想起:是了,这可不只是一个只会跟人吵架的人。他们两口子的本事,都挺厉害的。 想到了这里,官家便道:“朕看,倒是这么个道理。不如就先都回去想想,时辰也不早了。” 官家想下次再说,那就只能下次再说。 散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