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无魂无魄,也不能随便丢给别人。” “他不会喊爹,不会喊娘,什么都不会,但他乖得很,看着别提多喜人,这些年,我没少找人给他瞧病,却怎么都瞧不好,我又想,那灿灿壳子里头的人去哪儿了呢?” “直到你回来……” 他的灿灿没了,可昔日好友却突然归来,枉他谢献书为官几十载,圣贤书读了整屋,诗词歌赋流传于世,却无法形容那种不知悲喜的心情。 “独横。”谢献书给两人满上酒,“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为厚垒谢正名!谢爹不是傻白甜! 有几个小伏笔,比如谢灿院中随从发卖,比如第一次拉谢灿喝的是萧远桥埋下的酒,如果从头到尾读下来,会发现谢献书对谢微星,根本不是一个爹对孩子的态度。 既然写到这种要命的地方,那明天不休息了,继续更嗷~ ◇ 第87章 小妖精吸人精气,做坏事占人皮囊 谢微星举杯,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厚垒,别来无恙。” 杯盏交错,两人相视一笑,欢喜也好,悲苦也好,叹也罢,释也罢,全都泯于酒中。 谢微星喉结缓慢滑动,将辛辣的酒液小口吞入,再开口时略显为难:“厚垒,我的故事太长,来不及与你细说。” “哎……”谢献书摆摆手,“你不必说,我能猜到大概,你萧独横啊,不像俗世人。” 谢微星双眼微微眯起,“俗世人?” 谢献书道:“俗人于世间行走,大都做些俗事……” 他指指壶中酒,“为一口酒。” 又指指盘中餐,“为一碗饭。” “为数不清的钱财,为不可及的名望,但你跟我们不同,你只为自己开心,就像那逍遥天上仙,来渡红尘劫。” 谢灿这身子酒量属实不行,两杯酒下肚,谢微星已经有些眼晕。 他的目光滞缓地随着谢献书手指来回移动,声音也无意识抬高:“渡什么劫?你就没想过,若我是妖精呢?就是书中写的那种,专吸人精气,好占人皮囊,坏事做尽的妖精。” 谢献书看着谢微星,乐呵呵道:“那你倒是不傻,专挑好看的皮囊。” 谢微星一哂,谢献书这是压根没听进去他说的什么。 “你说你啊,年纪轻轻英年早逝,你下葬那天,我同定廉哭了整整一夜,第二日眼都睁不开。” 提起程屹安,谢微星盯着那个空位出神。 “往后我再不为你哭了。”谢献书撇撇嘴,似是埋怨,“年纪大了,遭不住。” 谢微星轻笑,前几天不是才为他哭过。 “独横,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做到了,再见你也无愧于心,只有一样……” 谢献书粗粝的掌心合在一起搓了搓,“定廉走后,我便在家中闭门思过,突闻摄政王府张榜寻医,我生怕王爷因定廉一事迁怒于你,便自作主张,上门替你求情。” 陆寂自然不会害萧远桥,这是谢献书从始而终秉持的认知,可程屹安这次犯下滔天大罪,就连他谢家也不敢多言一句。 万一陆寂连萧远桥的情面都不愿看呢? 他一夜无眠,在书房中踱步直至天亮,万般思量下,才决定将当年的事吐露。 “独横你说,这张桌子上,想凑齐三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酒杯和空座,从前摆给萧远桥,如今摆给程屹安,何时才能回到过去? “你别怪我,我是怕了,我怕对不起定廉,也对不起你。” 谢微星摇头,“我怎会怪你?定廉一事……” 他蓦地停顿,被酒泡过的脑子渐渐清明。 他盯着面前的空杯良久良久。 “谢家别院那封信,是你放的。” 这时屋外飞来一群家燕,似乎为争抢那小小的燕窝而分做两派,叽叽喳喳吵了一通,最后胜利者挥翅高鸣,将败者驱出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哑然许久,谢献书动了动胳膊,往屋外指去。 “独横,你看那燕子,尚且要选一个阵营,定廉不过是选了一条,与我们不同的路。” 谢微星望去:“你早就知道?” “景和十七年,闻廉来刑部大狱时,我瞧见了,可我没多想,我自以为他是来探望定廉的,直到今年山湾渠案重查,我才恍然明白。” “独横,我装傻充愣过了一辈子,就做了这一件聪明事,但我对不起定廉啊,他走前,我都没敢去见他,他一定怨极了我,恨极了我。” 谢微星觉得这造化当真弄人。 总叫他无力应对。 从书房出来,谢微星站在晃晃日光下,他身上是大红的新衣,檐下是前不久谢府嫁女时挂的红灯笼,可无论哪样,看上去都与喜庆毫不沾边。 他强撑着去见了牧卿卿与谢朗,腆着厚脸皮,替谢灿喊了声娘和大哥。 坐到马车上时,谢微星觉得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 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煽情,他不是不懂,也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不想提起。 原本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以一副豁达的模样,快快乐乐同大家见一面,高高兴兴离开的,可他已在这破世界留下太多痕迹,非要扒了皮抽了筋,要他割下血肉,才能狼狈抽身。 他已记不得哪个前辈说过一句玩笑话:做任务是没有前途的,到最后每个人都会跳出怪圈,跳出的过程并不快乐,因为人只有生出痛苦,才能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这次任务,实在是太苦了。 下颌一热,谢微星低头看去,刚好将整个下巴塞进陆寂掌心。 指尖屈起,轻挠两下。 “喝醉了?” 谢微星不解,“你挠我下巴做什么?” 跟挠小狗似的。 他眼中清明,虽一身酒气,但明显还不到醉的程度。 陆寂又挠了两下,“我以为你喜欢。” 花船乐坊那次,谢微星还舒服地眯了眼睛。 谢微星大概是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出舒不舒服,他偏头躲开,道:“谢献书认出我了,那封信也是他放在马车的。” 陆寂收回手,“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事,你们又不会做什么,别到处宣扬就成。” 说完,谢微星生了退缩:“但我现在不敢去郑家,别都到那儿了,郑樱跟我说早就认出我是殷钊,郑元宝再哭着上来喊爹,我……”想想就头大。 死前把亲友走一遍,当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陆寂安抚:“不会的。” 最近摄政王府和宫中都乱成一锅粥,郑樱只好把郑清平带在身边,他们到时,郑清平正蹲在铺子里画画,脸上脏成一团,衣裳也破破烂烂,今日走的依旧是不拘小节的女侠风。 许是被郑樱叮嘱过,见谢微星来了,她只是腼腆一笑,没闹腾着扑上去。 谢微星拖了张凳子坐在旁边,奇道:“今日怎么这么老实?不认识我了?” 郑清平抿着嘴唇,声如蚊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