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邢清昭自己给顾途两手戴上不一样的手套。 顾途对世界非常好奇,所以邢清昭带顾途上班的时候,顾途都是自己迈着小短腿跑的。 顾途又瘦又弱,邢清昭担心顾途摔倒,便想着牵着顾途的手。奈何顾途太矮,即便邢清昭微微弯腰,都牵不到顾途的手。 于是,邢清昭让顾途挑一只玩偶,顾途二话不说选了垂耳兔。 后来,邢清昭每次带顾途上班,都是他们一人牵一只兔子耳朵。 顾途看起来活波,但也累得快。顾途便抱着兔子,邢清昭抱着顾途去办公室。 “谢谢爸爸!”顾途趴在邢清昭肩膀上,见两旁的叔叔阿姨都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将脑袋埋在了兔耳帽里。 “爸爸,你累不累?”顾途贴着邢清昭的脖颈,仰头看着下巴,扶着肩,悄悄亲了邢清昭脸颊一口,害羞地又缩回兔耳帽里。 “爸爸,窗台上有只小蜗牛……” 保洁听到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窗台看去。 邢清昭语气平淡:“让人把小蜗牛装起来,定期给它喂食物。” 保洁:“……好。” 邢清昭将顾途抱到了办公室,让顾途趴在桌子上自己玩玩具。 顾途取出了一堆小兔子,仰头问:“爸爸,哪只兔兔最好看?” 邢清昭填完一张表抬头:“蓝色的那只。” 顾途:“唔。” 邢清昭处理完堆积的文件,边处理边俯视着地面的顾途,问:“小途为什么这么喜欢兔子?” 顾途戳着兔子耳朵道:“因为我也是只兔子,顾途……顾兔子。” 邢清昭揉着太阳穴,后来顾途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在餐桌上吃到兔肉了。 顾途:? 麻辣兔兔挺好吃的。 顾途陪着爸爸上完班的第二天,一睁眼,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了床底下堆了几百双不同款式的兔子手套。 顾途左右打量,手足无措。 紧接着,顾途里外的房间里都是兔子玩具。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最大的玩偶有三米高,都可以当顾途的小窝了。 他看向脚下,还有三四款兔子车,都是可以开出去逛街的那种。 顾途走路不稳,一下子跌进了玩具堆里,差点将自己磕破了。 顾途揉着摔痛的脑袋,泪汪汪去了自己最喜欢的花园。 结果他发现,花园里多了很多小水箱,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蜗牛,最大的和他脑袋一样大,还五颜六色,奇形怪状。 顾途当场被吓哭了。 后来,顾甘棠回来了,和邢清昭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总喜欢将自己的爱好强加在别人身上?无论别人愿不愿意?” “甘棠……我是想给小途一个惊喜。” “小途现在年纪还小,当然是惊喜,只知道自己有一堆新玩具。可长大呢?你是想让小途和我一样……” “……甘棠。” “小途长大后,要是有了自己喜欢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你是不是也想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强加一个让你满意的伴侣?” “我不会。” “邢清昭,我很难相信你。” “只要小途喜欢,我会尊重他的意愿。” “那我们离婚。” “不行。” 顾甘棠讥讽一笑:“我从来没想过结婚,也从来没有爱过你,可是你就能不顾我的意愿强行组成这个家,你让我如何相信我将来会不干涉小途?” 邢清昭不敢再回答。 顾甘棠弯腰,轻轻闻向花园里的花束:“我很谢谢你,我只是随口说过我喜欢它,你就不惜耗费无数财力将它从南非移植过来。只可惜,它不适合在这里生长,就和我一样,早晚有一天会消亡在这个世上。” 邢清昭心脏一疼,画面跳转,那是一个春日。 顾甘棠气息奄奄躺在病床上,她时日不多了,却用这不多的时间看向窗外的花丛。 她气质恬静,眼睛很久才眨一次。 邢清昭来到病床前,看向唇色苍白的顾甘棠,用尽全身力气说:“我们离婚吧。” 顾甘棠转头,眼中重新亮起了光芒,仿佛被灌入了生命力,笑道:“好。” 他们离婚了,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顾甘棠如释重负。 顾途因顾甘棠时日无多,被判给了邢清昭。 顾途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也很平静,晚上他躺在妈妈被窝,温柔地祝贺:“恭喜妈妈离婚了。” 顾甘棠搂着小小的顾途,抹去眼泪:“抱歉,小途,妈妈今后不能陪你了。” 顾途低下头,低声道:“妈妈放心,我今后会听爸爸的话。妈妈……” 顾甘棠:“嗯?” 顾途:“对不起,我不该出生。如果我不生下来,他就没办法要挟妈妈,妈妈就可以自由了。” 顾甘棠颤了颤,吻向顾途额头:“小途,你的出生从来不是累赘。妈妈很庆幸可以迎接一个小天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人,妈妈爱你。” 顾途搂紧了妈妈,最后一次感受到妈妈的体温。 “妈妈,我想吃小蛋糕。” “好,等我们明天起来一起做。” “嗯!” 夕阳下,邢清昭推着轮椅陪着顾甘棠一起看向落日。 顾甘棠:“我喜欢大海,也喜欢花丛,你说我的骨灰洒在哪里呢?” 邢清昭:“大海。” 顾甘棠:“那就洒在花丛吧。” 邢清昭:“好。” 顾甘棠仰头,瞳孔映着刺眼的霞光,面颊也成了金色。 “邢清昭……”她的声音很轻。 邢清昭:“嗯?” 顾甘棠:“我不喜欢婚姻,我喜欢自由。我也会爱别人,但我不喜欢我的世界全都是爱。” 邢清昭:“我知道。” 顾甘棠:“我喜欢大海、植物、艺术、厨艺……爱情只是我喜好的一部分。” 邢清昭:“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甘棠:“假如我们没有结婚,只是有缘相见,恰好灵魂契合,我们很有可能成为爱情方面的伙伴,我也会每天快乐,生出一个健康并且毫无顾忌吃辣的小途。” 邢清昭:“……是的。” 顾甘棠笑了,在夕阳下,手永远垂下。 邢清昭:“甘棠?” 他再也得不到回应。 邢清昭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花园里,顾途抢过骨灰盒,将妈妈的骨灰撒向花海。 他觉得,如果是爸爸抛的骨灰,或许妈妈会不开心吧? 顾途抱着盒子,也没有吃饭,直到最后晕倒在台阶上。 回忆至此,邢清昭将编好的草兔子插在了上衣口袋。 “停车。” 邢清昭推开车门,打开烟盒,发现烟盒只剩下两根烟了。 “首领,我建议您少抽,这对身体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