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举杯。 池端没法,只得闷着一口气仰头喝尽杯里的酒。 晚霞如血,染红了大半边天。 推杯换盏间,宴会已经开始了十分钟,门口仍不见来人。 池端终于等不下去,起身,拨开身边的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 顾濯也感到奇怪,两人明明说过开宴前会赶到。他走到池端身边,皱眉问:“有来过电话吗?” “没。”池端眼底寒峭,紧蹙着眉,“打过去也没人接。” 顾濯一顿,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他环视一圈周围渐渐看过来的人,拍池端的肩,压声道:“你突然离席,动静太大。人我去找,随时保持联系。” 池端面色冷寒,并不接受这个提议。他摸出车钥匙,正准备走,只在迈步的那一瞬,手机终于响起。 不是顾屿桐,也不是林清橙。 是他日常和保镖交接的号码。 一股强烈的预感侵占了整个胸腔。 他喉咙一紧,周围忽然寂了下来,只有震动声像是催命符一般响个不停。罕见地晃神片刻后,他接起了电话。 呼啸的风声,细微的水浪声和鼎沸的喧哗声齐刷刷朝池端奔涌而来。对面的人似乎很犹豫,又或者是被什么事情冲击到暂时组织不好措辞。 “说话!”池端的指节快把屏幕捏碎,压抑地低吼道。 “……对不起,池总。”保镖的声音像是密不透风的泥流,瞬间堵塞住了池端的五脏六腑。 “顾先生他……他、坠江了。” * 窒息的溺亡感灌满了顾屿桐整个脑袋。 濒死之际,顾屿桐迷蒙地睁开眼,漆黑昏沉的江水里,只有一个光球系统在发着羸弱的光。 机械音毫无感情: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值无限趋近于0!】 【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身死,结果判定中……】 【判定结果为,任务失败——】 第19章 底牌 两个小时前。 沿江大道上,一辆库里南飞驰而过。 “小顾总,张凡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位置在东郊的一家地下游戏城。”副驾驶的林清橙像是汇报任务一样,“定位发你了。” “嗯。”顾屿桐点头示意,忽地转头问,“过去还需要多久?” “跨江大桥还在施工,需要绕路,但车程不长,二十分钟就能抵达。再算上把张凡带回的时间,大概一个小时以内可以完成。” 顾屿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拨通一个电话,声音拉到最小,没开免提:“三十分钟后行动,动静要大,嘱咐过你们要说的话要记牢。” 挂断电话后,他又扭头对林清橙交代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先把张凡带回去。你会开车的。” 为了张凡这一环不出什么意外,他特意亲自跟来,而自己雇来绑架做戏的那群人会在三十分钟后开始行动,只要到时候那群人把他提前交代过的话术一说,让池端以为是池年绑的自己,就能提高他最后10%的黑化值。 同时,以张凡为击破点,池章的真正死因会浮出水面,最终池年也将会被移交司法部门,听候审判。 挺好的。 “听你声音好像很哑。”林清橙侧脸看他,“如果开累了那就换我来。” 顾屿桐握紧方向盘,笑着摇头。 林清橙坚持道:“顾濯知道你这几天忙着找张凡很累,他让我来就是帮你的。没关系,你可以都交给我。” 顾屿桐嘴角微扬,扔了自己的手机给他:“手机里有一段马场监控视频,找出来,以匿名方式发布到网上,煽动舆情,会吗?” 林清橙专业能力过硬,怎么可能不会。他掏出自己手机,双管齐下,挑眉道:“给我三分钟。” 一切都按照顾屿桐设想的计划稳步进行着。 江风沁凉,临近日落,攒了一天的燥热褪得很慢,天有些发灰。 沉闷黏热的空气中,好像在酝酿一场暴雨。 “好了。” 林清橙做完一切后,正准备把手机递回给顾屿桐,耳边却猝然响起轮胎擦碾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车身一侧被什么人猛地撞了上来。 顾屿桐的手机顿时飞出了窗。 自己的手机摔落,被迫关机,滚到了座位底下。 林清橙惊道:“怎么回事?!” 顾屿桐转头一看,瞳孔微缩,只见一辆黑色套.牌车稳稳停在了车前左侧的位置,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截停他。 这辆车他见过,和之前在跨江大桥上挑衅他和池端的黑车是同一辆。他来不及解释,猛踩油门,提速到最高,把方向盘向右打死,冲了出去。 那辆车并没有追上来,如果真的是池年指使的,那就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前方的埋伏已经足够多,足够万无一失,少它一辆也无所谓。 “打电话给池端和顾濯!快——”顾屿桐在沿江大道把车速飙到最高,喊道。 林清橙艰难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正准备开机之际,顾屿桐突然一个急刹,他整个人狠狠栽了上前,手机屏幕也重重地砸在中控台上,一时半会儿再开不了机。 前方好几辆黑车以同样的高速朝顾屿桐他们相向而来,亡命之徒一般,不逼停顾屿桐誓不罢休。如果顾屿桐不停,那就干脆撞一起,你死我亡。 看来花钱请人绑架自己属实是多此一举了,有人早就惦记上了他这条命。 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早已汗湿,额角突突,勉强镇定下心神后,他问林清橙:“跨江大桥施工完成没?” 林清橙摸出了腰间别好的刀,目露凶光:“你别冒险,我下车和他们打。” “别下去。”顾屿桐按住他,“这些人不是冲着我们的命来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用我们来要挟池端。况且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根本不占上风。” “那现在怎么办?” “赌一把。” 顾屿桐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蠢蠢欲动的几辆黑车,前方,左侧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只有右侧的跨江大桥可以搏一把。 恶人不可怕,最可怖的是亡命之徒。这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顾屿桐额前布着一层细密的汗,他看准时机,再度发车,这一次却不再选择硬刚,而是选了一条极为凶险的路。他声音发着细微的抖:“抓紧。” 林清橙知道他要做什么,咬牙劝阻道:“太危险了。换我下车,最坏不过就是我死在池年手——” “闭嘴!谁的命不是命?!”顾屿桐的声音在灌进来的风声里显得有些邈远,“没时间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黑云低压,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桥的重建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