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屿桐第一眼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问萧域明:“这是什么?” 顾云修的目光终于移到这间屋里的第三个人身上,他扫了眼端坐椅子上的萧域明:“许久未见,萧大人英姿依旧。” 萧域明微微颔首,处变不惊:“南昭王谬赞。” 察觉不到这股涌动的暗流,于是顾屿桐开始用胳膊肘去蛄蛹萧域明,好奇道:“朕问你话呢,这是什么?” 萧域明敛眸,清嗓。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常年留守酆门关,北疆一带民风开放,好男风,再加上位于两地交接处,天高皇帝远,见不得人的地下生意更是数不胜数。 他虽不沾,但见的却不少。 他反将眉梢一挑:“陛下竟不知?” 顾屿桐理所当然:“不知道啊。” 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镜十匆匆走进来,面色凝重: “主子,出事了。” 萧域明起身,和他走至门外:“何事?” 镜十压低音量:“萧老将军的三名旧部于今早抵达都城,方才前去接应的人紧急传信给我,说三个老人家歇脚的旅店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放了火……三人如今下落不明。” “三位老者是当年唯一的人证,如果他们出事,那我们日后再无为老爷翻案的可能。” 萧域明眼中杀机隐隐:“白养一群废物。” “主子,现在是继续派人去找吗?”镜十心中一紧,“这里头必然是李无涯在捣鬼,但又不是他的风格。他抓到人不杀,很有可能已经布好局,引您深入。” “让他们看好冯二,必要时再砍他一条小腿。”萧域明的瞳色冷而沉,语气森然,“我去追人。” 镜十毫不犹豫:“主子,我跟您一起去。” 萧域明一顿,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内。 离开前,对镜十道:“你留下。” 御书房内。 顾云修敛了嬉笑的神色,问顾屿桐:“怎么如今又和萧域明搅和到了一起?” 顾屿桐说:“说来话长。” 顾云修忧忡更甚:“李无涯是什么人?当年他的上位手段你我都是见识过的,你和萧域明惹上关系,被他发现了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如今我只剩你一个弟弟,无论如何不能再看你从一个虎穴跳到另一个虎穴。” “哥。” 顾屿桐揉了揉眉心:“做人傀儡的滋味并不好,桂花酥的味道更让人反胃。东凌如今大厦将倾,如果一定要在那之前抱住一根浮木,朕更愿意选一根不那么硌人的。” “萧域明……”顾云修低吟片刻,眉宇间的忧忡不减半分,“此人逞凶斗狠的能力不在李无涯之下。” 顾屿桐翘着腿,把玩着那张面具上的铃铛,打哈哈:“是么,朕觉得还行。” 顾云修攥拳,下定决心似的:“皇兄带你走。不管萧、李二人最后斗成如何,都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此后,天底下再没有顾屿桐这号人物。” “为何要走。” “我偏不走。” “哥,”笔杆在顾屿桐修颀的指节上翻飞,他含混笑道,“这风水,也该转转了。” 通传的太监从外进来,给顾屿桐和顾云修行完礼后,将盘里的桂花酥搁置在顾屿桐桌前:“陛下,国师大人唤您过去一趟。” 早朝上那么大动静,李无涯一直憋到现在才传他过去,也算他能忍。 “原来朕竟是那个听人传唤的。”顾屿桐头也没抬,“这宫里的规矩何时变成这样了?” 小太监假模假样地跪地、磕头:“陛下恕罪。” “回去告诉国师,朕忙着呢,不见。” “是。” 小太监走后,顾云修盯着那盘桂花酥看了许久。 其实两人的眉宇有些像,笑起来更甚,但顾云修眼眸狭长,思考或是做决策时,不经意流露出的锐利,和鹰隼这样的猛禽很像。 他拾起那盘桂花酥,砸向地面,瓷碗碎片登时迸裂开来: “哥帮你。” * 中秋宫宴,权贵重臣、皇亲国戚皆受邀出席。 宫阙长明,设宴千里,不分天上人间。 然而,席位上却空无一人。 殿外,皓月当空。 下至青衫芝麻官,上至紫袍重臣,浩浩荡荡地跪在城楼下,一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全是李无涯的人——确实应了今晚团圆夜的气氛。 热闹得很。 顾屿桐把胳膊靠在雕栏上,懒洋洋道:“众爱卿今夜又发的什么疯?” 为首的是吏、户、刑部的几个小官,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的是谁,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请君明鉴”、“严查萧某”、“收回兵权”云云。 这几天,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顾屿桐隔空点了点那几个小官:“你们那三个领导不都回来了吗,还来朕跟前闹什么?” 早在宫宴开始前,萧域明就派人把没了舌头的这三个又送了回去。 毫不遮掩,行事招摇。 仿佛是在昭告全天下的人,人是他萧域明绑走的,舌头是他萧域明割的。 楼下的那几个狗腿声泪俱下道:“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重案!当街劫走朝堂重臣不算,竟然还拔了三位大人的舌头,这凶手未免也太罔顾朝纲,目无王法了!” “陛下。”李无涯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刺杀之事,臣全听陛下定夺。可公然对朝堂重臣下手,这事怎么说。” 顾屿桐嗤笑了声:“所以国师今夜的这番安排是在逼朕么。中秋夜宴,众目睽睽,你让这些人跪在这里,当着一众臣下和皇亲的面,给朕难堪?” “还请陛下还三位大人一个公道,严惩恶人!” “萧域明奸险狠辣,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 …… 高呼声不断,扰人心烦。 顾屿桐对李无涯说:“换你来当这个皇帝,你难道不想割了这些人的舌头吗?” “臣不敢。” “你不敢?” 顾屿桐又是一声轻笑,李无涯势力遍布朝野上下,手握实权,却仍然需要一个傀儡,并不是他不敢篡位,而是—— “虎符还在朕这儿。”他笑得漫不经心,“国师不敢也是正常的。” 李无涯眼神一寒,是很明显的危险之意。 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究竟许了陛下什么好处,还是能给的比臣多?” 绕来绕去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萧域明么?”顾屿桐摇摇头,笑得风情不羁,“朕只是吃厌了桂花酥,换换口味罢了。” 李无涯沉默了会儿,随后沉沉笑出声:“那陛下可知,他今夜去了何处。”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城楼上,秋风萧瑟,有些冻人。 顾屿桐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