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他一身白衣,利落干净,发髻高束,抱剑候在道旁。 “……你别碰,朕自己可以下去。”顾屿桐对萧域明说了两句话,然后翻身下马,脚刚一沾地就很明显地踉跄了几步,阿黑赶忙上前搀扶,刚一靠近,就感受到了异样。 顾屿桐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刚刚在马背上吹多了冷风,可能是着凉了。” “可这里就一匹马,难不成……”顾云修指了指马上的萧域明,又看向他唯一一个弟弟,双唇微张,欲言又止,最后猛然瞪向马背上不以为意的某人,“你——!” 萧域明轻轻掠他一眼,对他眼里的震惊和愠怒置若罔闻。 就是要动你弟。 怎样。 “皇兄,你在信里说,这味药材唤作‘无名’,生长在谷中最高的山巅,价值连城,那到底长什么样呢?” “谷主性情古怪,其余的并不愿同我多说,或许你们可以进去一试。”顾云修移开视线,在顾屿桐面前很勉强地端着像往常那样的笑。 镜十眉头蹙得更深:“古籍中对‘无名’的记载少之又少,看来只能去问问谷主了。” 一行人正准备走进山庄,忽闻一声急急的传唤,原来是顾云修的侍下。 “王爷——” 那名仆从飞快地下马,走到顾云修身前,低低耳语了两句。 顾云修罕见地敛了笑意:“又跑了?” 仆从不敢回话。 他轻嗤:“他一个瘸子能跑到哪里去。” “王爷,抓回来后还和上回一样吗?”仆从擦擦汗,哆嗦着开口,“人……恐怕会受不住的。” “哪次受不住最后不也好好地受住了。”顾云修的眼神蓦地冷下来,“一群蠢货,本王去追。” 顾屿桐直觉不好:“哥,怎么了吗?” 顾云修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哥有点事先回皇城。” “药王谷里危险重重,陛下多加小心。谷主若是执意为难,那便不要强求了,左右这药都不是为陛下您自己求的,实在寻药无果,只能让萧域明自求多福。” 萧域明意味不明地扫了眼顾云修,最后嗤笑出声。 待顾云修走后,一行人进入山庄内部。 山庄深处便是药王谷的入口,在这之前需要经过一处很宽阔的庭院,庭院里景致怡人,他们一进庭院,便瞧见不远处的假山上卧着一个人。 头发花白,长须飘飘。 谷主头也没抬,懒洋洋道:“一个个的,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真当我这儿是慈善堂?求药,没有。” 镜十拔剑:“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人?!” 萧域明拦下镜十,独自上前:“开价。” “千金难求。” 谷主刚准备翻身,却无意瞧见了立在假山下的萧域明,他浊目一震,朝萧域明招了招手,“你过来。” 镜十护在他面前:“主子,小心。” “无妨。” 萧域明衣袂轻飘,走近假山。 谷主从假山上直起身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萧域明,半晌,他开口:“年岁几何?” “二十八。” 谷主摆弄着身侧种在天青釉花盆中的一截枯枝,蓦地笑了,摇摇头:“你,三十了。” 萧域明眼神一凛,这是他上一世身死那年的年岁,这一世,他不过二十有八。 他搭上腰间的剑柄,警戒道:“谷主何意?” “奇观,奇观。”谷主像瞧什么稀罕物一样看向他,话却说得不明不白,“既然回来了,确实该好好活着。是吧,萧大人。” 萧域明眸光冷沉,眯起眼:“既然谷主知道这么多,大可把话说开。” “老夫我也不是什么好说教之徒,说这么多做什么。”谷主笑着摆摆手,像是心情大好的模样,“既然让我赏了这么一出奇观,自然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 “谷主。” 顾屿桐不知何时走了上前,他的唇色微微泛白,语气却不示弱:“谷主,您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能让我们进入药王谷——” “去吧。” 白胡子老人盘着腿坐在假山上,兴味盎然地从萧域明看到顾屿桐,视线不停在两人之间打转,指了指二人:“但只有你们能去。” 后又指向两个小跟班:“他们可不行。” 阿黑撸起袖子:“——你!” “谷中的第三座山巅,悬崖峭壁之下,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模样……模样,可能是朵花,或者是株草,颜色亮眼,到时候你们会认出来的。” “要记住,世间就这么一株,丢了可就没了。去吧。” 此事不容耽搁,虽然两人不曾完全信任这个老家伙,但目前来说,只能按他说的去做。 谷中的气温比外界更为阴寒,顾屿桐甫一踏进,就打了个寒颤。 萧域明看了眼他:“你留下,我去取。” “磨磨唧唧的,朕没这么娇气。” 萧域明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胳膊,将人背了起来。 经历上一回所谓的试探,被背起来的顾屿桐显然没有第一次那样自然,他没有主动去揽萧域明的脖子,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想摔,我可以把陛下扔下山。” 这条通往山顶的小径格外陡峭,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悬崖。 顾屿桐磨磨蹭蹭半天,最后勾住他的脖子,胸膛也因此紧紧贴住他的后背,这样的姿势总是很令人心安的。 萧域明在前头忽地开口:“谷主不简单。” “何以见得?” “我死过一次,他知道。” “朕也知道。”从下马开始,顾屿桐的身上就开始莫名发热,这样亲昵的姿势让他不自觉腾升出更多隐秘的欲望,“朕知道你死而复生,是被上天准许重活一次的人。” 这里没有外人,两人说话也赤诚而袒露。 “那你是谁呢。” 顾屿桐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萧域明的胸膛震了震,顾屿桐知道,他也跟着自己在笑。萧域明想了半刻:“你不像是这里的人。” 顾屿桐的喉咙因为燥热而微微发哑:“那我是什么人,西洲人,北疆人?” 萧域明沉默一瞬,这代表他并不知道。过了会儿,他复而开口:“等事情都结束了,可以告诉我吗。” 顾屿桐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结束后,他还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呢。 于是他用那副惯用的调笑的口吻,回答道:“如果到时候你没有把我从龙椅上拱下来,那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很快,两人抵达谷主指定的这座山巅。 为了能尽快找到“无名”,他们分头行动。 顾屿桐负责在东侧的悬崖边找草药,半刻钟过去后,他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