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发顶:“陛下是九五之尊,生来便坐享荣华富贵,但陛下知道臣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李无涯的手如同毒蛇般游走在他的发顶,而后又猝然掐住了他的脖颈:“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东凌很快就会被北疆的铁蹄荡平,到那时候,臣儿时所有的不痛快都会随着北疆人带来的战火而消堙,这里会变成一片净土的。” 用极尽亲昵的姿势,说完了世间最残忍的话。 “权力和你,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毁了这一切。” “如果有必要,这其中也可以包括你。” 禁卫军已经将大殿包围了起来,秋末冬初,阳光开始变得稀薄而浅淡,整座皇城都透着一股颓死的气氛。 李无涯说完这些,身后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来者“噗通”一声跪在李无涯脚边: “国师,押送罪臣萧域明前往刑场的路上,有、有人劫囚——” 李无涯眼神阴鸷,他沉了沉气,竟然笑了出声:“果然。” “果然是装的。” “国师,现在该如何是好?” “追。”李无涯竭力隐忍着怒火,“追到后立刻杀了。” * 长街上摩肩接踵,两边人潮如织,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在通往刑场的路上,囚车被生生劈成两半,铁链和手铐散落一地,押送的衙役们也狼狈地倒在地上,唯独不见囚犯的身影。 萧域明的身上简简单单披了件玄色大氅,纵马疾驰,在人群中劈开了一条路。 他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不适的表现。 黑目深沉,沉稳得像是一汪湖:“不是让你——” 镜十在一旁截断他的话:“信条已经送达,人也安全护送到了酆门,我放心不下主子,所以才折返回来。” 萧域明言简意赅:“这里危险。” 的确危险,处处都是李无涯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还要加上一个陛下。 金蝉脱壳,实属下策。 镜十警惕地往后看去:“主子,他们的人追上来了。” 萧域明早有预料:“无妨。” 果然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出现一群死士,拦在了追兵跟前。 两人成功脱身,纵马向关外驰去。 “人怎么样?” 不消多想也知道主子问的是谁。 镜十如实禀报:“胸口那一箭的位置找得极好,没有伤及筋脉。假死药的药效已过,人已经醒转过来了。” “汜丹那边如何。” “南昭王收到信条后,今早已经赶到了酆门。” 初冬的风霜如刃,刮擦着萧域明硬朗的下颌,他逆着疾风北上,好像北方有什么在牵引着他。 “不惜代价,守好陛下。”镜十重复萧域明的命令,宽慰他,“我都和弟兄们交代过了,主子您大可放心。” 日夜兼程,风雨无阻。 萧域明抵达酆门时,正好是第二天的夜里。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主子,我们到了。” 夜色和角楼几乎融为一体,古朴深灰的关隘在茫茫野原里显得神秘而苍劲。 “诶,主子,角楼上站着那人是……” 寂静的夜里,风声不绝于耳。 烈马的嘶鸣声撕开夜色,马蹄卷起尘泥,朝着角楼狂奔而去。 高耸的角楼上施施然站着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穿惯了明黄色的人偶尔换成淡青色,竟也清举落拓,风姿绰约。 顾屿桐显然也注意到了纵马的人。 阿黑刚从后厨出来,他将姜汤递给顾屿桐:“姜汤已经热了三回了。” “嗯。” “陛下您身上的伤才刚好,要不先回去休——” 这时,角楼下响起镜十清脆嘹亮的声音:“陛下,主子回来了!” 顾屿桐闻声望下去,猝不及防撞进了萧域明那双眼里,阔别已久,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知悉对方心意。 萧域明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镜十,三步并两步上了角楼。 所有侍者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角楼,瞬间只剩下两人。 萧域明登上角楼,在三步开外的距离静看着他,目光隐忍:“怎么瘦了。” “姜汤,再热就不好喝了。”顾屿桐把姜汤端给他。 “……” 萧域明跨步上前,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顾屿桐身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搂进怀里。 力道很大,让顾屿桐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掐着顾屿桐的腰,腾出手按住他的后颈,把他的唇往自己跟前送,而后咬住了顾屿桐泛凉的下唇。 姜汤撒了一地。 这个吻急躁、不安,和萧域明从前的风格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是动作间强有力的侵略性。 顾屿桐微扬下巴,乖顺地任由对方撬开唇齿,侵占着唇舌深处的每一寸角落。 最大程度地在萧域明面前袒露自己的所有,这样的姿态能快速让他平复下来。 他很懂得怎么安抚焦躁的萧域明。 像是给一只大型野兽顺毛。 啧啧水声盖过了两颗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顾屿桐作势要推开他,挑眉笑道:“萧卿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亲错人了?” 留意到他眼尾的伤,萧域明眉头微蹙,用指腹擦拭过那道已经结痂的伤。 “怎么搞的?” “怕你认错,担心计划失败,所以一头撞在禁卫军的剑上留的疤。” 萧域明揉搓着那道伤,从来都是冷如寒霜的目光难得地软了下去: “你就一个,怎么会认错。” 他轻叹口气,又开始检查顾屿桐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手从脸颊下移到胸口,最后在羽箭扎进去的位置停下。 顾屿桐握住他的手:“早就不疼了,没事的。” 萧域明回握住他:“在这里等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 “很久。”顾屿桐如实相告,“我等了你很久。” 顾屿桐就是这样的人,对你的好要真真切切地告诉你,生怕你少见到一份自己的心意。 从来不肯吃亏。 向来铁石心肠的人也意外地很吃他这套。 “是吗。”萧域明的声音也跟着暗哑下去,他把人扛了起来,扛在肩头,往厢房走去。 “做什么?” “总不能让陛下白等,不是吗?” 厢房里燃着炭火,暖意横生。狭窄简略的床榻上躺着两个男人的身体。 这样的氛围却比两人之前呆过的任何一处环境都要让人心安。 两人久别重逢,呼吸和动作全都挤在这间狭小的厢房里,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很难没有想法。 “我的伤才刚好……”顾屿桐这时候知道卖可怜了,“还是你亲手伤的。” 萧域明在这方面的心肠再狠也不至于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