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正紧扼着他的脖子,李无涯眼神森冷,杀意横生,丝毫没有罢手的打算。 “叮啷——” 一阵风过。 一声铃铛的脆响打断了他,李无涯终于松开手,怔怔地看向说话人手中的那物。 “国师,没发现人……只找到这个……” * 国都内的情况远比顾屿桐和萧域明二人想象中还要严重。 东凌国都满目疮痍,所过之处断壁残垣,战火纷纷。 行过石桥后,顾屿桐后半程改为骑马。他和萧域明并列骑行,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兵马。 顾屿桐眉头没有松泛过:“没拦住,死了。” 萧域明沉稳应道:“意料之中。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刚一踏进皇城,道旁零零散散的人群便惊慌起来,都以为这是北疆人的队伍,吓得抱头逃窜。 残败的旌旗下冲出一个小孩儿,年岁不大,四五岁的模样。 慌忙奔逃中,他跌倒在顾屿桐的脚边。 不多时,一个妇女冲出来抱住她的孩子,哀戚地跪了下来:“大人行行好,小孩子不懂事,您要抓就抓我,放过我的孩子吧!” 顾屿桐下马,将妇人扶起:“起来说话。” “你们不是北疆……”妇人泪眼模糊,看着身后的东凌旗帜,又仔细打量了番顾屿桐身上黑金色龙袍后,这才抓着他的袖子噗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陛下,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萧域明看了眼那位妇人搭在顾屿桐小臂上的手,面色不悦地走过去,将人扶起、拉开:“有话好好说。” “事情是这样的。”妇人擦干眼泪,“前不久,皇城内不知为何涌出了一大批北疆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仅三天便攻入宫中,国师不作为,陛下也不见踪影,苦的只有我们百姓……” “北疆人现下就在宫中?” 妇人抱着孩子,点头:“是。” 顾屿桐和萧域明两两对视一眼,随后不再停留,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萧域明眉骨低压,警惕十足:“北疆人不足为惧,只是要小心李无涯。他炸桥未成,势必会在其他地方使手腕。” 顾屿桐:“你带人从正门走,我走侧门。兵分两路。” 萧域明作战经验丰富,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这次一起。” 原本以为的血战并未如期来临。 军队行至宫门外,却发现偌大的宫门无人把守,安静得有些异常。 “怎么回事?” 萧域明眯眼:“跟紧我,不要离队。” 大部队继续向前行进,途径御花园时,忽然扑面而来一股异香。 “是北疆的蛊香。”萧域明还没来得及提醒众人,便看见身后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顾屿桐掩着口鼻,大声喝道:“小心——” 萧域明转身去看,空中密密麻麻全是羽箭,正朝着这边飞来! 他吼道:“原路返回!” 金属的箭头和铜铁的盾牌相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蛊香和羽箭的侵袭下,原本齐整的队伍变得零零散散,失去秩序。 马匹纷纷受惊,开始仓皇逃窜。 萧域明驭马跟在顾屿桐身后,空气中的蛊香逐渐浓烈起来,顾屿桐稍不留神,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萧域明刚想上前施救,身后簌簌然射来一只淬毒的羽箭,生生穿透了他的左肩,贯穿而出!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依稀看见一群人将顾屿桐从地上捞起带走。 “……艹。” * 顾屿桐再次睁眼时,身边不再是御花园的场景,而是阴冷冰冷的石壁和铁栏。 像是地牢。 他尝试去活动手脚,却发现手腕和踝骨都被上了一重重镣铐。 “靠,放开我!!!” 顾屿桐的猛烈反抗,惊醒了外头坐在太师椅上的李无涯。 李无涯满脸都是倦色,眼神却是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他看向顾屿桐的神色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透着浓烈的病态。 他命人打开牢门,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不由分说地紧抱住石床上的顾屿桐。 “滚开,离我远点!!!” “陛下、陛下,”李无涯一改往日的温和亲近,暴露出假面下的凶狠兽性,“臣等了您好久,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顾屿桐手脚并用地去反抗:“李无涯你疯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几日不见,陛下怎么变成这样了,”李无涯满眼血丝,全然是一幅疯魔的模样,他把人推倒在石床上,扼住顾屿桐的脖子,“陛下不认得我了吗?” “臣帮您想起来,如何?” 第67章 阴翳 李无涯说着说着便开始去解顾屿桐的腰带,他神志混乱,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手上力道很大,三下五除二便将顾屿桐的外袍脱了下来。 顾屿桐直觉不好,下意识想要挥拳,手腕却被重锁死死拷在石床边,不得动弹。 阴湿的地牢内,回响着锁链砸在石壁上的声音。 李无涯欺身而上,将锁链卷在手里,往胸前猛地一拽: “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不肯见我,是生我的气了吗。” 顾屿桐的手腕被拽红了,他震惊又愤怒:“李无涯你吃错药了吧,发神经前麻烦先看清楚人!” “陛下,底下的人都说你已经坠湖了。”李无涯的眼神哀哀的,却低声笑了,他用手背贴上顾屿桐的脸,“可是你看,你这不是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吗?” “……” 顾屿桐一阵悚然,忽然觉得李无涯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李无涯探向腰侧的手拽回了他的思绪。 顾屿桐一激灵:“你要干什么?!” 李无涯把手撑在顾屿桐肩侧,自上而下将人圈揽在怀里,拿出平生所有的诚心低哄道: “陛下哪儿都别去了,就待在我身边好吗。” “难吃的桂花酥以后不吃了,东凌我们也不待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国师和陛下,只有我和你,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去你最想去的西洲,去看你哥哥寄给你的书信里提到过的大漠和苍鹰,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顾屿桐内心一片唏嘘。 李无涯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扶着顾屿桐腰的手都在细细地抖,他神情恳切,高居上位了小半辈子的人好像瞬间回到了从前被街头巷尾的恶棍欺凌的日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屿桐的眼色。 他手里明明攥着象征禁锢的镣铐,可好像被困住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好吗?” 他又柔声问了一遍。 李无涯分不清人了。 他好像有点不正常。 顾屿桐猝然握住李无涯准备更往里一步的手,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