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初中那时候,贺斯珩才被谈璟伤透了心,变得有些特立独行,勉强跟那时坐同桌的缠人精周雨交了个酒肉朋友,但拒绝跟任何人交心。 即便卢辛树经常来送礼物,贺斯珩一开始也没怎么跟他玩起来。 直到后来有次,贺斯珩无意间撞见卢辛树周末帮家里送外卖,才知道他周末寒暑假都想方设法打零工为家里分担,见缝插针地学习。 在那么艰辛的学习环境中,还能保持名列前茅的成绩,贺斯珩觉得他挺牛的。 又听周雨无意间提起,卢辛树能在这读书基本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但自从贺斯珩每次月考都蝉联第一名后,第一名的奖学金评选自然而然落在了贺斯珩头上。 学校的奖学金评比只跟成绩挂钩,第一二名的金额相差还挺大。 贺斯珩以前从没把奖学金当回事,只当做一份零花钱,自从知道随手花掉的零花钱原来会是别人的生活来源,心里莫名觉得过意不去。 但他也不想为了一个家境不好的同学,就故意考差,卢辛树大概也不会接受这种类似施舍的让步。 于是贺斯珩回家跟贺老板商量了一下这事,让贺老板赞助一波,直接跟校方去协商,把第一二三名之间的奖学金差额取消,前三名的奖学金金额都一个数。 这两件事之后,贺斯珩对卢辛树的关注也稍微多了些,这人看着闷闷的,身体也很瘦弱,性格却坚韧,像折不断的竹子,也像某个已经跟他绝交的狗东西。 渐渐地,贺斯珩跟卢辛树的交集多了起来,也慢慢地把他当成自己兄弟,开始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卢辛树营养不良身体不好,贺斯珩几乎每个周末回家都会从家里给他带补品,有事没事带他去下馆子,还偶尔把他带去老张面馆。 卢辛树家离学校很远,路上花太多时间上下学,为了让他多睡点觉,贺斯珩想方设法去帮他申请学校宿舍的费用减免,让卢辛树搬进宿舍跟他一起住。 贺斯珩一直以为他和卢辛树相处得挺好,所以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贺斯珩把学校都快翻出个底朝天,都没怀疑到卢辛树身上。 上初三之后,贺斯珩频繁地收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很矛盾,时而下流地说表达爱意,时而恶毒地发泄仇恨。唯一的共同点,是阴暗恶心。 “又有女孩子跟你表白了,你的脸真好看,好想把皮剥下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恭喜你在篮球赛赢得冠军,看你活力四射的模样,真想把你绑起来,狠狠地□□你。” “原来你还拉小提琴,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什么都会,你穿西装真好看,但我更想看你什么都不穿。” “真讨厌啊,为什么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你总是能轻松地拥有一切?” “你真的很完美,皮肤好白好嫩,每天晚上,我想着你,都能撸了个爽。” 恶毒下流的文字无孔不入地侵入贺斯珩的生活,有时候伪装成是课桌里的一封情书,有时候藏在课本的夹层,有时候在他的作业本里。 贺斯珩不堪其扰,被这个变态气得抓狂,但当时没有声张。 一是怕说出去打草惊蛇,也觉得这事丢脸,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想自己抓住这个变态。二是这件事太恶心,他不想传到舒秋那里,让舒秋每天提心吊胆。 除他本人之外,当时只有跟他玩得最好的周雨和卢辛树知道这事。但变态实在狡猾,神出鬼没不说,那些纸条上的字也是打印下来的,看不出字迹。三人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把这个变态给揪出来。 经历了近几个月的折磨,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贺斯珩不太想住校了。 也就是下那个决定的不久之后,贺斯珩终于发现了那个死变态的真面目——竟然是他一直信任的卢辛树。 离寝的最后一晚,卢辛树在贺斯珩的睡前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以为贺斯珩睡熟,自己趴在贺斯珩床边,一五一十地倾诉他的爱与恨。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下午,贺斯珩陪着周雨去尝试奶茶店的新品,陪周雨灌了一肚子的奶茶,误打误撞影响了安眠药的药效,他也不会发现这事。 如果不是被安眠药影响了体力,那天晚上,贺斯珩也绝对会把卢辛树给打死。 卢辛树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还有脸在办公室装可怜:“对不起啊贺斯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吵你睡觉的,只是想给你盖好被子。” 他笃定贺斯珩要面子,不好意思把当晚的事捅出来,就算把骚扰信这事说出来,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贺斯珩冷笑,偏不如他的意,直接将那些骚扰信甩在他脸上,再把贺云朗从公司里喊过来。 贺老板虽然总在谈家那边吃瘪,但怎么也不是吃素的,骚扰信没证据证明是你干的,但牛奶里的安眠药成分总能验出来。 不管这之间有没有联系,贺云朗直接动用关系,把卢辛树一家送出了祈南市。 原本是打算报警的,但被贺斯珩给拦住了。 报警就意味着这事会闹大,会被舒秋知道,父子俩都清楚舒秋的性格,不光会伤心地哭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还会哭给她的好姐妹姜荷,四舍五入约等于被谈琮和谈璟知道。 贺云朗和贺斯珩同时跟谈家父子俩较着劲,脸皮比纸薄,面子比天大。 贺云朗勒令校方严格保密,这件事最终被低调处理。 但这并非结束。 卢辛树退学那天,贺斯珩班上教室的黑板被人写下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把你变成我的Omega。” 有人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有人以为这是哪个Alpha的纯情告白,只有认出字迹的贺斯珩,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脸色铁青。 有一件事,他没跟任何人透露。 那天晚上,卢辛树给他下安眠药的真正动机,是想□□他。 …… 贺斯珩这澡洗了挺久,恨不得让酒店的沐浴露把自己给腌入味。 换了身干爽衣服从浴室出来,没在房里看见谈璟,原以为他又出门了,转头瞧见房间外的露台,一道颀长身影倚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天已经黑了,露台的灯光并不明亮,朦胧地落在他身上,指间的猩红被他递到唇边,浓白烟雾自肺腔深处,雾一样弥散出来。 他的背影,无故地有些萧索。 这是贺斯珩第二次见谈璟抽烟,第一次是大王去世那天。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坏习惯,但似乎烟瘾不大。 贺斯珩随便擦了两下头发,随手将毛巾丢床上,推开露台的门。 人才刚走出去,就被外面的风吹得一激灵。 谈璟屈指弹了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