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被压制的痛苦仍记忆犹新,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和谈璟对视。 事实上,早在昨天之前,他就见识过谈璟这个顶级Alpha的压迫感。 初中时候,卢辛树成绩优异,靠着奖学金和助学金在南中这种少爷小姐成堆的私立高中念书。 因为家境、打扮,他在学校格格不入,被人排挤。 虽然遭遇过霸凌,但卢辛树从来没怕过那些一旦脱离家里就会变成废物的草包,只对他们心存鄙夷和恨意,总有一天要将他们踩在脚下。 又一次被人欺辱,他被贺斯珩救下,也自那天起,卢辛树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救他的男生吸引。 贺斯珩也是个有钱家的少爷,跟那些草包废物不一样,他是个优等生,还是个很仗义的优等生,性格开朗,广结人缘,无论在同学堆还是在老师那,他都混得很开。 卢辛树越是关注他,就越羡慕他,喜欢他,想成为他,想占有他。 他知道贺斯珩也有少爷脾气,但只是看着脾气不好,心肠很柔软,对他有怜悯之心。 就好像他故意在暗地里造谣,让那些欺凌他的同学以为贺斯珩真的罩着他,给自己谋安宁。贺斯珩听说了这谣言,却没有管。 这也是他最能拿捏贺斯珩的地方,利用贺斯珩对他的善心,渐渐跟他成为朋友。也以为,他和贺斯珩能一直这么相处下去,马上就能让贺斯珩喜欢上自己。 直到,他在面馆看到那张合照。 他一眼认出那是贺斯珩年纪尚小的模样,但目光更关注贺斯珩旁边的那个男孩。 合照中,他们的姿势很亲近。 卢辛树旁敲侧击地从贺斯珩口中知道了他有这么一个发小,也敏锐地看出来贺斯珩对这个发小的态度跟对别人不一样,尽管嘴上说着讨厌,却总是对这人念念不忘。 最让他在意的,是贺斯珩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你们俩有些地方还挺像的。 卢辛树霎时间大悟,原来贺斯珩对他好,并不是真把他当朋友,而是把他当作谈璟的替代品。 他自以为拿捏了贺斯珩,自以为跟贺斯珩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在贺斯珩那里,他只不过是个让他用来忘记绝交发小的工具人。 出于愤怒和嫉妒,卢辛树偷偷地去打听谈璟,使劲浑身解数去了解这个人。 越了解,越妒火攻心。 这个谈璟,无论是长相,还是同贺斯珩一样富裕的家境,亦或是和贺斯珩的关系,都让他嫉妒得发疯。 那段时间,卢辛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贺斯珩离开他,梦见谈璟狠狠嘲笑他是妄想吃天鹅肉的烂□□,而他自己跟贺斯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对贺斯珩的爱意有多浓烈,对谈璟的恨意就有多深重。 于是,卢辛树谋划了一场车祸。 他利用所有的课余时间,甚至还花钱雇人打听,终于摸清了谈璟放学后经常去老张面馆对面奶茶店的动向。 他骑着家里送餐的破摩托,故意撞了谈璟。 那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谈璟面对面产生交集。 卖惨、装无辜、装可怜,卢辛树计划得十分周全,也如计划之内,让对方大发善心地免了自己的责。 他得意于把这个过于天真的富家少爷耍得团团转,拿出那张偷偷撕下来的合照,进一步挑唆谈璟和贺斯珩的关系。 却未料到对方的压迫感骤起,比梦境里更甚。 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仅仅只是在他提到贺斯珩后,一瞬之间对他释放出的敌意,就让他胆战心惊。 卢辛树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嫉妒的人,也是他不由自主畏惧的人。 贺斯珩也不希望谈璟跟卢辛树产生交集,语气很淡:“没什么好介绍的,回去了。” 他抓着谈璟的手,转身就走。 谈璟扫了眼被他抓着的手腕,眉梢一挑,半推半就地,被他拽着离开。 卢辛树看着那两人牵着手离开的背影,目眦欲裂。 不是已经闹掰了吗? 你们怎么能和好?你们怎么可以和好?凭什么?凭什么! 卢辛树的目光一寸一寸变得狰狞,又忽然意识到什么。 既然贺斯珩昨天对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有反应,明显能闻到信息素气味,那就说明,他已经分化了。今天他却若无其事穿着谈璟的外套,并没有排斥谈璟的信息素,这也就意味着…… 他分化成了Omega。 卢辛树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里愤怒渐渐变成狂热。 * 贺斯珩拽着谈璟一路走出三中。 昨晚下了暴雨,凹凸不平的马路有些积水,天上还飘着毛毛雨,但他也没管,拎着伞也没有打开,拽着谈璟径直往校门口走,两人的鞋子时而踩进水洼,溅起浅浅的水花,沾湿鞋面。 谈璟察觉到他的低气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那个人吵架了?” “吵个屁。”贺斯珩重重冷哼,语气不掩厌恶:“跟那种人吵架,浪费我生命。” 火气这么大,看来吵得还挺激烈。 谈璟不着痕迹翘了翘唇角,带着些对卢辛树幸灾乐祸的意味,半是开玩笑地调侃:“怎么,你跟他也闹绝交了?” 贺斯珩本就在为卢辛树不知从哪个途径认识的谈璟而心烦意乱,莫名地担心卢辛树那个变态会盯上谈璟,对谈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偏偏这人对自己的魅力一点不自知,这会儿还仿佛提卢辛树,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贺斯珩更是躁得不行。 他甩开谈璟的手,扭过头没好气道:“你是卢辛树代表发言人吗?句句不离他是什么回事?真喜欢Alpha?看上人家了?眼光这么拉?” 他语气很冲,句句带着刺,是真的生气了。 谈璟顿了顿,敛了玩笑,跟他解释:“我是关心你。” 贺斯珩气汹汹:“关心个屁,我看你就是对那狗东西起兴趣——” “我只关心你。” 他的话没说完,面前的男生忽然俯身过来,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满是真诚地注视他:“我怕他把你抢走。” 贺斯珩愣住。 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年的睫毛直直地垂下来,深邃的眉眼愈发显得立体。 他总是嘴里跑火车,十句话里有九句不怀好意耍人玩,但此刻,他落下来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去相信,这是剩下的那一句,没带任何玩笑的,真诚的一句。 醉酒那晚,他说过一样的话。 凉丝丝的毛毛雨从鼻尖掠过,贺斯珩却莫名地耳根子发热。 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扯着嗓子,虚张声势地反驳:“我又不是什么东西,哪那么容易被人抢走?”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前半句有歧义,连忙呸了自己一声:“呸,什么东西不东西的,刚刚那句不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