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地下垂,雨水顺着它们滑落。 逆发结罗现在的力量并不是纯粹的妖力。 “可恶。” 她引以为豪的能力在太宰治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逆发结罗如同猫一样蹲在栏杆上,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她微微前倾身体,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就算能力暂时没用,她的体术也足够应付了。 “砰——”枪声。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凝滞了。 子弹穿透逆发结罗的胸腔,血水如曼陀罗花一样绽放出来。她再也不能保持平衡,整个人往前倒下去。 但她还没有死。 作为有些特殊的妖怪,她并不会因为心脏被贯穿就死亡。甚至就算头被砍下来,她也不会有任何事。 逆发结罗吐出一口血水,想直接伸手将自己胸腔内的子弹碎片取出,好加快愈合。 太宰治也终于动了,他走上前,衣服被无形的发丝割破,绷带也残破不堪,一切危险在碰到他皮肤的刹那无影无踪。 地上弯弯绕绕堆满了黑蛇似的头发丝。 有点恶心。太宰治嫌弃地踏过那些东西,他蹲下来,堪称温柔地按上逆发结罗的脑袋。 “自愈能力没有消失嘛。” 逆发结罗彻底被触怒了。 她甜美的面容崩裂,妖怪的本质在此刻显露无疑,几颗子弹却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的手臂,打断了她想要掐断太宰治脖子的动作。 “让开!”身后有人高声提醒太宰治,“离远一点!” 听见那声音,太宰治有片刻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往后退开。 于是子弹嵌入逆发结罗的颈椎。 …… 织田作之助急促喘息着,为自己近乎杀人的动作而情绪不稳。 好在他的手臂依然很稳,没有任何失误,擦着青年的身体穿透那只怪物。 乱步先生告诉他,对待这次案件的凶手必须出全力去应对,如果不下下手,死的就会是别人。 “在找到它的弱点前,你再怎样也不会杀死它的。织田君,放手去做吧。” 织田作之助起初还有些犹豫,他眼里见到的凶手毕竟是个外表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的女人。他不懂乱步为什么直接称她为怪物,也不懂那种操控头发丝的能力是否为异能力。 有太多的疑问。 他选择信任自己的同伴。 果不其然,现在被子弹贯穿了多处要害的家伙仍旧没有失去活动能力,她颈椎断裂,歪垂着那颗甜美却恐怖的脑袋,胸口的血洞汩汩地涌出血,肢体动作诡异而不协调。 这回两人都看清了,与其说是她在操控发丝,不如说是那些发丝在吊着她。 太宰治没有接触她,她便能继续使用那些发丝。漆黑的、数不清的头发,多到一种恶心的程度,从他们二人的面前席卷而过,再次看清情况时,逆发结罗已经不见了。 织田作之助深深地吸了口气,确认周围的情况已经安全。 他小跑到那个近距离面对了死亡的青年面前,问:“你还好吗?有受到伤害吗?”看清他的脸之后,织田作之助有短暂的愣住,他中午的时候才见过这个人,对方在餐厅吃咖喱饭被辣哭的模样他记忆深刻。 “没事。”太宰治勉力笑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别的地方,“刚刚那是怪物吗?” “不清楚。”织田作之助老实回答了,“我们正在调查它。” 想了想,他看着狼狈的青年,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如果你感到害怕,侦探社可以暂时庇佑你。” 已经下起不小的雨,啪嗒啪嗒地砸在一切能砸的地方,太宰治捋了一把发丝,露出乱糟糟也掩盖不住的白净面庞,他抬了下颌:“喏,我住桥洞。” 织田作之助:……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他带走。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住这里。”太宰治弯弯笑眼,看着织田作真的相信的模样,久违的恶作剧成功让他心情非常愉悦,“你看,我衣服都被割破了,不觉得很像是狼狈的乞丐吗?” 是有些像。但织田作没说出口。 “谢谢。”太宰治已然转身,踏在潮湿的草地上往上走,“不用担心我,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 一件大衣被盖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温度。 “你衣服都破了。”织田作言简意赅。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侦探社。” 最后他递了名片。 …… 雨一直下。 织田作之助的一件大衣当然防不了水,太宰治现在的模样大概比雨里淌过的流浪猫还可怜。乱糟糟的发丝,完全碎成布条的衬衫和长裤,还有一件旧大衣。脸上也不干净,做的简易伪装被水重刷,脏兮兮地糊在一块,倒是露出了原来的眉眼。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往前漫无目的地走。 直到,尽头出现一把黑伞。足够宽,足够两个人。 肤色分外苍白的人站在伞下,雨帘隔绝了面容。 “你来了。” “嗯。” 如果是之前,太宰治看见二号机居然肯回来这个世界,也许会有点嘲弄地说些刺激他的话。因为他深深地了解,他嫉妒身为亡者的他,而他大概也嫉妒过仍旧是生者的他。他们都挺喜欢逃避的,反正人类卑劣的欲望永远不可能满足。 但他身上披着织田作的衣服,怀里揣着一张已经潮湿的名片。 而且雨水很大,弄得人很冷。 所以他只是心情平和地走到伞下,把冰冷的温度传递给另外一个冰冷的人。 几乎是有点软弱地靠在别人——自己怀里。 “我累了。” 第52章 幸好幸好 “……” 是不是有点过于狼狈了?太宰治浅浅反思了一下自己。但是放下大脑的感受真的是太好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见首领宰的瞬间,心底某处就被一种名为“放松”的情绪占领,并且一路堕落。 就算讨厌,这人也是实打实的自己,他可以放松地把难题交给对方处理,甚至连难言的痛苦也可以一起承担,没有什么是对方无法理解的。 首领宰握着伞柄,在不大不小的风雨里稳定地站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内里是整洁干净的衬衫,衣摆被收拾进裤腰,似乎只有裤脚沾了点雨水,整个人体面极了。 和他一比,太宰治称得上是一片狼藉,蓬松的头发彻底耷拉下来,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一伸手袖子都是碎布,身上的旧大衣潮湿着,压根提供不了多少温度。 首领宰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抱了一下,没太多温度的手心贴着太宰治的后腰,很轻地压着,对方随时能挣脱的力度。能感受到太宰治稍微有点灼烫的呼吸扑在他颈侧,不那么安稳,甚至有点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