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 这已经是去年的雪了,到今年下初雪的时候都没有化。 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别墅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瘦削的人影走了出去。 就像多年前赵郁禾离开时一样,汶家光什么也没带,他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双手都揣在口袋里,好像是要出去逛一逛一样。 这副十七岁的身体下仿佛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他脊背弯曲,一个人很艰难地走着夜路,风雪不断穿过他的身躯。 他想,他要在余生里反复思索着这段短暂而缓慢的时光。 幸福沉甸甸的,像个老面馒头。 -------------------- 前年在外打工的时候,进了一家面馆,老板娘一家是北方人,当时他们在做老面馒头,我没吃过,闻着好香,他们其实不卖馒头,但看我一副新奇的模样,给了我一个,当时撑着伞站在他们店门口等我朋友,看着店里夫妻俩在揉面,他们两个小孩乖乖坐在小木桌上写作业,时不时用笔头互戳一下对方,四周都很安静,只有店里排风扇吹动的声音和雨滴打落在塑料棚上的声响,我手里握着个暖乎乎香喷喷的老面馒头,当时就想,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幸福了。 希望大家人生旅途的终点站都是幸福。 晚安。 第三十章 ================== 岑今山很烦小孩。 尤其是岑与,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哭得撕心裂肺,吵闹得不行,别墅的屋顶都要被他哭翻了。 当季微决定要留下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时,岑今山坐在一旁,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满不赞同,而谭言溪整天在外面疯玩,经常逃课,也不知道在干嘛,听到消息后也过来劝季微。 季微的身体不大好,两人又晚婚晚育,岑今山已经十五岁了,她居然要在这个年纪留下这个孩子。 这对夫妻都是寡言的人,两人在家中极少说话闲聊,岑今山自小在沉默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于是也养成了严肃寡言的性格。在他少时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好像不大相爱,工作回家后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他们也几乎不过问岑今山的事情,季微甚至不让他喊她母亲。 他以为他的父母并不和睦,所以季微不喜欢他,可季微却说:“今山,在外面别人总叫我季小姐、季家女儿、今山妈妈、岑夫人......今山,我可以在你这里当季微吗?” 岑今山合上书,点头道:“可以,季微。” 社会总给女人赋上了许多称呼,代表了不同的职能和意义,同时也拷上了无形的枷锁,可季微只想当季微。 那时候谭言溪还住在岑家,他的母亲去世时,季微很难过,她没有流泪或悲痛万分,只是看着她和谭言溪母亲的旧合照发呆,也不爱出房门,而岑衍对她的难过似是毫无察觉一样,和平时一样吃完饭就上班,下班回来了就闷在书房里继续对着电脑处理公事。 岑今山默默看着,打电话让谭言溪回来陪着季微,他不是不想安慰季微,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颗悲伤的心,岑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没看到过,所以他也不会,他的心中似乎总有一块空白。 岑今山想,其实自己是个冷漠至极的人,跟自己的父亲一样。 看见谭言溪,季微的情绪更差了,谭言溪总是嬉皮笑脸的,那段日子却笑不出来,岑今山这才恍觉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居然让一个刚失去母亲的人去安慰另一个母亲。 他半夜躺在床上,忽然起身,边走边在心中酝酿语言,思考着该怎么安慰季微,但站在对方卧室门口时,透过门缝,他看到岑衍也在里面。 岑衍坐在床边,季微轻轻地将头靠在他肩上,长发披散下来,两人没有说话,男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人的后背,动作轻柔。岑衍看到他了,笑眼盈盈地抬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 岑今山放轻脚步回到了自己房间。后半夜,他听到楼下的钢琴响起,岑衍很擅长弹钢琴,年轻时十分热爱,岑衍和季微是在一场钢琴演奏会上认识的,但岑今山几乎没听到他弹过,可能以前也是弹过的,只是经年过去,他没记忆或者不在场。钢琴很少使用,但每年都有人固定过来调音,上面一尘不染,被擦得锃光发亮。 婉转流畅的音调在冷清的别墅里响了一整夜,岑衍一直弹的同一首。 岑今山把手放在卧室门把上,静静地听了一夜。 岑与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很闹腾,季微的状态很不好,她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抚着圆滚的肚子,面容憔悴又神色温柔地说:“这个孩子不知道性格会不会跟你一样......” 岑今山递给她一杯温水,挑眉道:“跟我一样可不大好。” “像哥哥怎么会不好呢......”季微笑了笑:“你想要怎样性格的弟弟?” “话少点的,乖一点的。”岑今山弯腰用指尖碰了碰庭院里的桔梗,刚浇完水,上面的水珠一碰就掉。 “你很少让我操心,我从没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你十五岁了,在学校有暗恋的女孩儿吗?” 季微的思维跳跃太快,岑今山不知道孕期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但还是回答道:“一样,话少点的,乖一点的,没有暗恋谁,别人暗恋我多些。” “今山跟爸爸一样受欢迎......我当年也有不少人追呢......” 她难得说这么多话,岑今山坐在一旁翻开书籍边看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 事实上,岑与还没出生,岑今山就对他有不小的意见了,季微被这个孩子折腾得很难受,岑衍陪她去产检,季微每次产检完脸色都很不好,岑今山感到不解,上网查阅了产检的资料,之后也跟着去陪着了。他脑海里一想到那些可怖的器具往季微那柔弱的身躯上招呼,心里就对岑与和岑衍带上了点不满,但一想到自己也让季微这样难受过,便又自觉没资格对他们不满。 当季微抱着皱巴巴的婴孩,说这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时,岑今山感受一股前所未有的荒唐。 后来,季微病了,从检查到治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半靠在床上,岑与小小的身躯躺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