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断了。”他说。 联想到一地的果皮,苹果削好却一个都没吃,岑今山又拿来了水果刀和一个完好的红苹果,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不要断。”汶家光指了指苹果。 这回,岑今山知道他要什么了,拿着水果刀耐心地削了起来,一边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汶家光眼神微动,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很小的时候,听小卖部的爷爷说......” “嗯,说什么?”岑今山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于是抬眼看了眼他,发现汶家光正盯着他手里的苹果流泪。 他没有号啕大哭,每次流泪都十分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泪珠落在被子上的啪嗒声。 “爷爷说、说削苹果皮不断的话,就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汶家光哽咽着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岑今山削果皮的动作顿了顿,果皮差点在他手里断了。 “你会不要我吗?”汶家光又问。 “不会。” “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吗?”汶家光笑着流泪。 岑今山放下削好的苹果和刀,将一条完好的果皮放到他面前。 他说:“嗯,一直、一直一直。” 这晚,岑今山削了很多苹果,每一个果皮都没有断,但他不知道,汶家光说的“一直”,是每一分,每一秒。 人生短得仿佛瞬息之间,而他们却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他也没有说遇到妈妈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那些无声无息的心事,皆是一想起来就止不住哽咽的。 他不是不相信爱和幸福的存在,可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些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不过得一时幸运,因为岑与才阴差阳错地认识了岑今山,他随时做好了对方会离开他的准备。 老天仿佛看他不顺眼一样,每当他过得好一点了,就来给他当头一棒,自己的过去是如何的不堪,让他认识自己是怎样的人。 他彻彻底底地被怯懦和自卑撂倒了,他成不了像岑与那样的人,成不了玫瑰。 他始终只是荒芜大地上的一棵平凡的小树,艰难长出的枝条断了又生,生了又断,迎不来春华秋实。 他烂在冬天里了。 -------------------- 下章回到现在时间线了(╯︵╰) 第六十七章 ==================== 汶家光站在柜台前,不知是室内的供暖太足还是他太过紧张,他的额角不断沁出汗来,面对着店员的再次询问,他动作慌乱地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擦额头。 过了一会儿,汶家光才从机构里走出来。 他站在大门口,深深呼出了一口白汽,表情凝重,像是办完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一只手还提着个小布袋。 到家的时候,岑今山听到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就从楼上走下来,给他解下沾了点雪的围巾,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小布袋,问:“什么东西?” 汶家光把小布袋子往后掩了掩,“没什么。” 他难得有这副藏小秘密的模样,岑今山给他捋了捋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没再过问,只注意到了小布袋上印着的音符。 “刚刚快递员送来一个快递,我给你放在客厅桌上了。” 汶家光难得网购,送来的快递盒不是皱巴巴的纸盒子,反倒像是那种专门装某种东西的精致纸盒,上面还印着一个蓝色卡通图案,他没说买的什么,岑今山一般也不多问,而汶家光听了后则点点头,假装不经意地快步走到客厅,接着拿着快递一溜烟儿地跑上楼了。 晚上,岑今山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不大清晰,他关掉水阀,发现确实是楼下传来的,弹得杂乱无章,磕磕绊绊的,岑今山想起汶家光下午回来的时候遮遮掩掩地拎着个小布袋子,眉眼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洗完澡出来,他也没有下楼,钢琴声还未停下,那台钢琴自他父亲去世后已经很多年没人动过了,只有每年固定请人来调音才有钢琴声响起,还是调音师弹的,几百万的钢琴就这么一直放在那儿,无人问津,想着想着,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愣是没看下去一个字。 就在他合上书,摘下眼镜准备下楼时,书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你在忙吗?” 岑今山摇头,汶家光走进来,把一本乐谱放到他面前,脸颊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不懂,你教教我吧?” 话音一落,岑今山朝他伸出手,汶家光走到他面前,坐到了他腿上,他重新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翻开乐谱告诉他里面的符号代表着什么意思,讲完又问道:“怎么突然想学钢琴了?” 因整个身体都被笼罩着,男人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打在他耳边,汶家光耳根泛红,小声答道:“多学点东西不好吗?” “你今天是去报课了?” “嗯......” “我可以教你。”现在外面教学的费用虚高且没什么质量,岑今山认为汶家光不必花这个钱去外面学,何况他自毕业工作后,再没用自己给他的卡,岑今山又补道:“外面的机构很多都不专业,你工资不高,小心被骗了。” 后天就是除夕了,岑今山没想到今天还有教学机构在营业。 他这么一说,汶家光听了不由一抖,想到自己那点微薄的收入,着急忙慌地说道:“啊!这样吗?我不知道。” 汶家光一脸懊恼,思考着自己今天的决定还是有些冲动了,看他垂头丧气的,身后无形的尾巴都好像耷拉下来了,岑今山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道:“明天看看退理流程,你想学的话我教你,或者请专业的老师来教你。” “你那么忙,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汶家光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 光看着书讲解没用,岑今山牵起他的手走到楼下,一点点教他,汶家光听得懵懵懂懂,按岑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