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要?离开这?个傻姑娘啊。 他不可以再说那些天长地久的话了。 葵葵抬起头,看见他神情微滞,笑着问他:“干嘛,想反悔吗?” 许颂宁没有回答。 葵葵又放声大笑起来,小心的扑过去抱住他,“反悔也没用啦,小宁儿。” 伴随着每一口呼吸,许颂宁鼻腔里充满了她发?丝间浅浅淡淡的香气,有苍兰、玫瑰、茉莉…… 葵葵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许颂宁听着她笑,慢慢的,只觉眼眶微湿。 心里散开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那么好的葵葵,他还能陪她多久呢。 晚上睡觉前,屋内灯光全部关闭。 窗外月色浓厚。 一片幽暗宁静的氛围中,许颂宁忽然想要?弹一支曲子送给葵葵。 酒店管家知道他们喜欢古典乐,又考虑到这?些天许颂宁一直在房间里养病,给他们搬来了一台立式钢琴,就放置在卧房落地窗边。 许颂宁起身都费劲,葵葵扶他缓缓走到琴凳旁,唯恐他坐不稳摔下来。 “要?不算了吧,下次再弹,我?们的时间还很多。”葵葵说。 许颂宁淡笑着摇摇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我?不想浪费在睡觉上。” 他在琴凳中间坐下,没有开灯,一身丝质睡衣在雪白的月光下折出柔和的光芒。 背影单薄,胳膊和脖颈细长白净。 葵葵在床边坐下,胳膊支在膝盖上,托起下巴看他。 “小宁儿。” 许颂宁侧头看过来,月光映照,他翘挺的鼻梁显得?格外锋锐明晰。 “葵葵,你困么?”他问。 葵葵笑一声,“嗯,困了。” “那躺下吧,盖好被子。” 葵葵挑眉,“嗯?” 许颂宁笑,“我?给你弹一支lullaby。” 葵葵噗嗤一笑,乖乖在床边侧躺下,盖了被子,双眼明亮望着他。 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蜻蜓点水般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优雅美妙的降D大调,平静而清淡的旋律,这?曲子如演奏者?一般温柔,每一个音符都静静诉说着月亮、柔和与希望。 葵葵闭上眼,脑海里是一片月光如洗、万籁俱寂。 仿佛牵起了许颂宁的手,一同置身山林间,雾气蒙蒙;又仿佛已经是清晨,晶莹的露珠上,折出朝阳的辉光。 毋庸置疑,这?是一支非常合格的摇篮曲。 葵葵这?些天心里一直有事,但依然在这?旋律里倍感放松,安安稳稳睡去。 许颂宁回过头,见她双目轻阖呼吸浅浅。 他也慢慢合上琴盖,缓缓抬头望向了静谧的窗外。 和那张风景图一模一样?的盛景。 如此陌生却又美丽的城市,伸手便可触碰的月光,以及近在咫尺的、他所爱慕的女孩。 她之前说过,要?他弹他最擅长的曲子给她听。 这?就是他最擅长的曲子—— 一支他亲手创作、幻想过很多次在床边为她弹奏、哄她入睡的摇篮曲。 第二天,日晒三竿。 葵葵没有被闹钟吵醒,一夜无梦,悠悠睡到了临近中午。 许颂宁难得?比她先醒来。 葵葵睁开眼,看见在成都冬季清晨罕见的日光里,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背光而立,手里捧着一只温暖的白瓷杯子,刚吃完每日早晨的药。 听见声音,他便转过头来,低头望着她微笑。 白皙俊俏的一张脸。 “早安,向日葵小姐。” 葵葵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嘴唇微微扬起,“早上好啊,小宁儿。” 许颂宁俯身轻轻放下杯子,缓步走到她床边来。 “今天一早起来,感觉身体好多了。我?们出去玩玩吧,葵葵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颂宁坐在床边柔声问她。 葵葵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懵懵的,闭着眼伸手摸摸他的膝盖,“腿不疼了吗?” 许颂宁笑笑,摇头,“不疼了。” “头也不晕了吗?” “不晕了。” 葵葵拿脸颊蹭了蹭柔软被子,“好困啊,我?们上午先不出去吧,中午出门?吃顿午饭好了。” “嗯。”许颂宁又笑,把她滑落床沿的被子轻轻提起来,帮她盖好,“有想去的餐厅么?” “有。” “是什么名?字,我?现在预订来得?及么?” “那不用预订。”葵葵笑着睁开一只眼,阳光从窗外照进她眼睛里,圆圆的瞳孔成了漂亮的琥珀色。 葵葵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家。” 第32章 葵葵盘腿坐在床头, 许颂宁正正经经坐在床尾。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个?笑容轻松,一个?满脸震惊。 许颂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葵葵只好再说一遍:“郁葵葵同学的家。” 许颂宁发现来了成都过后他的心跳几?乎没有正常过, 一直维持着极高?的心率, 但?现在和?发病时?的强烈窒息感又不一样, 他只是纯粹紧张。 “葵葵,我——” “诶,我可没诓你哦。”葵葵止住他, 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晃了晃, 上面显示着妈妈催她回家吃饭。 最近葵葵妈妈的一位挚友临近年关让人骗了钱财, 一家人鸡飞狗跳闹离婚, 无奈求助妈妈去深圳帮帮忙。 妈妈今天便要出发,走之前催促她回家吃顿午饭。 昨晚葵葵睡前洗漱时?看到这消息心里便有打算了。 她想?着如果许颂宁今早状态不错就带他一起去, 当作散散心。如果他身体?依然虚弱就让护工来酒店替自己一会儿。 没想?到一早起来看见他恢复到能?自己站起来了。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但?是——” “但?是什么?” “有些冒昧——” 葵葵坏笑, “冒昧什么?小脑袋瓜又想?歪了是吧?” 一贯成熟稳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许颂宁, 算是彻底栽葵葵手里了。 总被她的话震惊到, 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却儿时?住胡同一年偶尔几?次走街串巷, 长大后的许颂宁从没拜访过同学?、朋友的家。 一是他本来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二是他身体?也不允许。 如果换作别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去葵葵家。万一他在她家里晕倒、发病、失态, 那真不如杀了他。 许颂宁有些头晕,支着胳膊缓缓起身,“失陪,我去打一个?电话。” 葵葵伸手要扶他,他摇了摇头。 许颂宁慢吞吞扶着墙走到洗手台前, 光线从落地窗外投洒进来,镜子开阔明亮, 照着他那几?乎惨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