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压得他呼吸困难。 他想过迟早有一天会和葵葵谈起这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但他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刻。 葵葵笑了笑,“我猜到的,聪明吧?不过也不一定精准,你的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否则早就治好了。” 许颂宁微微低头,阳光从小?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纤翘的睫毛上。 成都的冬天很少有阳光,或许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许颂宁。 “是的,我的病很复杂。” 第一次认真谈起这事,许颂宁语气很淡,很平静。 “先心情况多变易发作,做过几次手术,但生?活里仍然多有顾忌。除此?之外,肺也不是很好,小?时候犯过几次肺炎,每次都几乎要命。所以?感冒起来很麻烦,也不能闻烟味。” 许颂宁微垂眼眸看着阳光照亮的棕黄地板,继续道:“近几年胃也常出问题,胃炎和胃溃疡是常有的事。另外,腿你已经?看到了。平时用药很苛刻,因为我的情况属于最棘手的那一种。” “这一身毛病都很难治,预期寿命也很短,或许还?有一两年,或许还?有四五年……”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哪一天,就——” 葵葵伸手轻轻点住他的唇。 许颂宁的嘴唇很凉,但柔软细腻。 唇峰唇角都像是用最精密的刻尺画出的最漂亮弧度。 葵葵静静看着他,忽而一笑,“或许哪一天,你就彻底治好了。” 狭小?的房间,温暖的色调,冬日的阳光慢慢挪到了她的脸上。 她鼻尖有颗小?小?的痣,眼下有恰到好处的卧蚕,双目明亮,笑起来,像一朵朝气蓬勃的向日葵。 任何人与她待在一起,脑中的旋律都会自?动加快,成那鲜明又开明的调子。 他几乎要被她照亮了。 葵葵伸出手,握住他苍白的左手腕,看着那条可爱的红绳。 葵葵轻轻摩挲他纤细的手指,低声喃喃:“小?宁儿?那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许颂宁低垂脑袋,看见她的发丝被阳光照出金棕的颜色,小?巧的耳朵也白得透明。 像一只静静为他祈祷的小?猫。 许颂宁忽然觉得,这芸芸众生?里,自?己何德何能呢。 午饭在十二点四十做好。 因为人少,妈妈没有做太复杂,都是一些过年必备菜和家常菜。 清蒸多宝鱼、杂菌炖鸡、糖醋大虾、莲藕丸子、东坡肉、蟹粉豆腐。 满屋子飘香。 葵葵开心:“太厉害啦妈妈!我要吃胖十斤!” 爸爸点头:“这么多年了,臻臻手艺依然。” 许颂宁也笑:“阿姨厨艺精湛,今天能来真是我的荣幸。” 妈妈让他们三个人轮番一通大夸特夸,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坐下,“吃吧吃吧,难得热闹。” 爸爸妈妈不再吵架,各自?随口谈论开心事,饭桌上全是葵葵爱吃的菜。 葵葵高兴坏了,闷着脑袋专心吃,半晌才记起还?有许颂宁在。 葵葵趁着父母盛饭没注意?,凑到许颂宁耳边说了一句:“都是重油的菜,你可悠着点儿?啊。” 许颂宁笑了笑,把一只刚剥好的虾放进她的小?碟子里。 葵葵瞪大眼睛,低声惊呼:“你还?会给人剥虾啊!” 许颂宁说:“第一次。” 天呐。 葵葵真想再紧紧拥抱他。 许颂宁今天经?历了好多个第一次,第一次爬楼梯,第一次整理屋子,第一次谈论病情,第一次吃南方年饭。 真是相当如梦似幻的一天。 饭后,简单寒暄几句,爸爸便要回军区了,妈妈也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妈妈这次预计去三四天,会赶在除夕前回来,给葵葵留了一些生?活费,嘱咐她好好在家里待着。 当初妈妈一意?孤行带着葵葵离开郁家,和娘家关系也不怎么样?,只有临近年关会去到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家拜年,除此?以?外再没有亲戚需要走动。 妈妈担心葵葵一个人玩得无聊,还?顺口说许颂宁有空时可以?常来家里玩。 许颂宁笑着答应了。 下午两点妈妈准时出门。 葵葵把厨房里的东西收拾好,擦擦手走出来,看见许颂宁正乖乖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电视。 电视里是无趣的世界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讲着各国的情况。 但许颂宁看得很专注,视线一丝不斜。 他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是一个聪明又认真的小?孩。 葵葵的心忽然软了下来,从他身后走过去,俯身抱住他。 许颂宁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握住她交叠在自?己胸前的手,“怎么了?” 暖暖阳光,灰尘在窗台下轻轻飞舞,徐徐落进窗楹里。 世界是一片安好的模样?。 葵葵低头凑近许颂宁的耳朵,许颂宁只当她要说悄悄话,但下一秒,她突然轻轻吻了他的耳垂。 温热的呼吸洒落在他白净的耳朵上,那可爱的小?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许颂宁浑身僵住,心跳骤升,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很长,因为太过紧张,微微发着抖。 还?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小?孩。 葵葵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 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小?宁儿?,回北京吧。” 第34章 送许颂宁回北京的那?天, 又是成都冬日最常见的阴天。 天空是沉闷阴暗的灰青色,一朵朵白云都?被染得灰扑扑,雨水将至, 令人心情压抑。 倒是很像他刚来成都的那天。 航站楼内纷纷攘攘, 几名随行人员在旁侧忙前忙后, 一片纷乱中,葵葵只紧盯着?许颂宁的身影,眼看着他就那样慢慢在人海中消失。 高挑瘦削的个子, 走到安检口时, 还回头望了她一眼。 一双瞳仁清澈的漂亮眼睛, 看不出一丝欢喜, 眉头微蹙神色淡淡。 他难掩不舍。 葵葵努力笑着?冲他挥挥手?,直到人群中再也?没有那?抹身影, 好?久以后, 才独自回过神来。 航站楼外的金属椅子冰凉刺骨, 葵葵伸手?拍了拍灰, 缓缓坐下, 两手?插进了羽绒服衣兜里,静静垂头看地面。 比起浓厚的戒断反应,此刻她脑海里记起的, 是昨天晚上。 关闭了所有灯光的夜晚,两个人睡在?两张相互靠近的床上,享受着?最?后的近距离。 因为需要随时关注许颂宁的状态,窗帘一直只合上一层纱幔,落地窗外月光与城市的灯光交汇, 朦朦胧胧的,一同透了进来。 许颂宁因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