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真会挑时候。” 皇上虽人在看戏,但自然知道前夜发生之事,也早知道严敏等这一刻是为何,于是挥手让歌舞都退下就地将寿宴改成了朝堂。 “臣有事启奏,前日戌时二刻,工部尚书梁广渠在陆家灵堂上撞柱暴亡,经仵作查验梁大人身上中剧毒,据推断此毒极为稀有,”严敏顿了顿,“是南月五日散。” 几字一出,大殿上听到了明显的吸气声。 祁延还在翻看奏折,所有人就屏息凝神地等着皇帝翻看到最后一页。 终于奏折啪地一声合上,回荡在大殿里。 “所以爱卿想要如何?” 南月二字何其敏感,皇上这一问又让众人心底一凛。 “这五日散里有一味药——金砂,十分罕见,只有南月的金砂沟才有,我朝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开采、私运、买卖。” 严敏感觉后背如负千斤,头皮也在簌簌地发麻。皇帝对于祁岁桉的态度一直教人琢磨不透,器重但不亲近,关护但又不慈爱。所以对于要查祁岁桉一事,严敏也拿不准会有何后果。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陆潇年和祁岁桉先后出了大殿,至今未归。大概福安贵说他会找时机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了。 于是壮了壮胆,严敏仰头望着那身明黄的龙袍道,“九殿下一直在王府养病未出,梁大人恰就死于王府,据目击者道梁广渠在撞柱前曾口中大喊贪官,臣想彻查王府和九殿下的璟和殿。陆将军与九殿下已离席一刻至今未归,事不宜迟,臣斗胆想请求圣旨兵分两路,以免证物被毁!” 祁延眼神向下扫视一圈,发现陆潇年和祁岁桉确实不知所踪。 这么久过去要破坏也早破坏了。他知道严敏就是要他当众给一个态度,而且事关金砂,大意不得。 “要查就彻查。籍飞。”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身重甲迈步进来,跪地抱拳:“臣在。” “调两队禁卫随严大人去查,将九皇子祁岁桉的府邸和宫中的寝殿璟和殿都给我仔细搜查,看有没有五日散或者那个什么金砂。” “石怀德,搜查皇宫上下,将陆潇年和祁岁桉给朕带回来!” 禁军副都虞石怀德也迈出队列,“是!” * 祁岁桉是被什么东西痒醒的,脖颈还感觉很痛,但又同时觉得很痒。他费力地睁开眼,但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只有鼻尖能闻到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焦糊、陈腐,还有点冰凉清香,像篱落雪。是可以抑制心疾的让他安心的熟悉味道。 昏沉的头脑费力地转动了一圈,倏地一下清醒过来。 篱落雪? 这里怎么会有篱落雪…… 他兀然睁开双眼! 远处是虚化的枯焦树干,视线缓缓聚焦到眼前,悬着一个香囊,已经打了结的穗子晃晃悠悠地蹭在他的锁骨、侧颊和脖颈上。 那香囊十分眼熟。 祁岁桉努力地回想,好像是当年送给祁盈的那个。 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 他怎么晕过去的? 很快,他想到了晕过去之前那个凶狠的毒吻,还有那张疯子般的脸。 他揉揉眼睛,目光顺着那穗子一寸寸上移。看不清颜色的衣领、袖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向上…… 祁岁桉呼吸忽然滞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国庆攒攒稿子,周五见啦么么 一首《最可爱的人》送给追文的天使们,辛苦啦 文案加了点后面的剧情,感谢宝子们的海星 ◇ 第58章 执念 流萤? 心慌不可及地悬起来。掌心下寻到一块碎瓦砾,他把指尖偷偷按在瓦砾尖上,有清晰的刺痛传来。 “醒了?” 祁岁桉手心撑地身体向后仰,脚不自觉地往后蹬了两步。 “你是谁?”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面前的人摘下凶神恶煞的面具。 他这才看清自己已经身处绛雪轩了,祁岁桉对着陆潇年的脸愕然道,“是怎么进来的?” “多亏了殿下这面具,做工精良。”陆潇年说着把面具塞进怀中。“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禁卫没阻拦?” “怎么可能不拦,但是他们拦的是凌云阁,不是我。” 祁岁桉瞳仁转了转,明白了陆潇年的意思——他是用这面具引开了禁卫。 “最多半刻他们就该反应过来了。”陆潇年走近两步,朝他伸出手。“找医书。” 祁岁桉斜去一眼,“那你不早叫醒我,就用个破穗子?” 说完他试着自己站起来。显然腿脚还有些无力,最后还是不得已拉住了陆潇年的手,借他手上的力站了起来。 “叫了,都不管用。”陆潇年收回手,将香囊也塞进怀里,“谁知道最后居然是怕痒。” 祁岁桉不自在地别过头。他是怕痒,所以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那个香囊陆潇年居然还留着。 鼻息间篱落雪的香气已经散去,逐渐被周围湿腐陈朽的气味覆盖。他用袖子掩住口鼻,然后再次仔细打量环顾四周。 青苔霉斑侵蚀覆盖了记忆中熟悉的一切。那条将绛雪轩一分为二的长长亭廊已经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样子,杂草藤蔓疯狂地生长攀附着断裂的廊柱,木檐的裂缝里也竟然开出小小的白花来。 亭廊后面的小竹庭是他幼时读书的地方,母妃常坐在那株被烧焦的玉兰树下听他念诗。院子里还有五株海棠树,每当花瓣飘落时,宛如粉色雪花纷纷降落一般,绛雪轩因此得名。 时间仿佛将亭廊遗忘在了那段时光里,当他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里,直击灵魂的冲力把他从里到外贯了个透。不知是胃还在一缩一缩地揪痛,还是因为这种超出防备地震撼,祁岁桉觉得浑身疲软,头脑也恍恍惚惚的。 他盯着那条长廊出神,恍然间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亭廊跑过来,后面是追赶叮嘱他慢点的福安乐。 那孩童不知看到了什么,急着朝这边跑。但太过着急了没看到脚下的台阶,“殿下小心!”福安乐大惊失色猛扑向前,但还是差一步,指尖擦着锦缎抓了空。 祁岁桉没来由地腿软了一下,伸手去捞,但也没捞住。那孩子不知是不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平展展地摔倒在他脚边。 “殿下!”福安乐惊叫着冲过来,祁岁桉感觉他在路过自己身旁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骂哪里来的碍事的东西。 孩子身上白色锦绣冬服被刮破,露出些颤巍巍的棉絮来。 “别抱他,让他自己起来。”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刚露出两声哭腔,但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戛然而止,乖乖地咬住了嘴唇默默将哭声憋回去。 母亲的声音顿了顿,手上捏着锦帕就站在离他只有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以后你我都不在了,没人抱他的。他得自己站起来。”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