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发黑,他们说它像地狱里的恶鬼投胎,是怪胎,很狰狞,很恶心,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他……” “别说了!”姜云婵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猫的死态,和薛三娘的孩子一模一样。 显然,那猫是被鱼毒死的。 谢砚,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讷讷回头看他。 谢砚扼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对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从你腹中出来的,也是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午夜梦回,你不怕吗?” 一颗泪从姜云婵眼角滑落,没入谢砚手心。 “世子最起码包扎一下伤口啊!” 他已面无血色,半昏半醒。 姜云婵字字句句如冰雹敲打在谢砚身上。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宋大夫连忙跪地:“夫人平日忧思过度,又吃了慢性的毒,熬到顺利生产都难,只怕受不得打胎药的寒性。” 从前谢砚并不知晓,只在与她同房后才看到。 何况,世子这两个月负伤严重,大军原本计划休整数月再攻,怎可轻举妄动? 明明她在姑苏时,也曾跟着父母走南看北,江南水、塞北雪、西疆月……她也曾亲眼目睹。 扶苍赶紧撑伞跟在后面,“世子,您也不宜太过操劳!” 谢砚立于回廊下,凭栏望着无尽苍穹。 “是你娘亲啊!”姜云婵模糊的眼中布满血丝,苦笑:“她是镇国公尊贵的嫡女,当然容不得别个女子在她之上!所以她大闹姑苏,闹得我家鸡犬不宁!最后,害得我家天人永隔! 他轰然坠落,狠狠跌在地上。 “我没有!” 李宪德拿顾淮舟的命威胁她。 她只撇过头,默默流泪,抿唇不语。 几近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他凛然眸色如一张网,束缚着姜云婵。 “就因为我小时候帮过你,就要受这样的报应吗?”她字字泣血,报应两个字如刀刃刮过。 更受够了,一次次卑躬屈膝求谢砚,不要伤害她身边的人。 “你走!走远些……”姜云婵战栗不已,牙齿打颤。 而今,谢砚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到了她眼前。 谢砚收回被雨淋湿的手,苦笑一声。 抓不住了…… 她终究是逃不过谢砚的手掌…… 他曾亲吻她的伤疤,问她怎么伤的?问她疼不疼? 她无论怎么扑腾,也挣脱不开,她的身、她的魂永远被镇压在谢砚这座五指山下。 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在流逝,而她仿佛失去了感知,眸中只有解脱的快意。 此时,宋大夫猫着腰在身后禀报:“回公子,夫人的胎暂时保住了,不过夫人底子太弱了,不知能保到什么时候。” 让孩子胎死腹中,俨然不是她想得那么容易,她的良心被拉扯着,早就受不了了。 这就是姜云婵口中的不堪重负吗? 也就是说,从姜云婵吃有毒的鱼时,不仅没顾及他、没顾及孩子,连她自己也没顾及。 谢砚微愣。 屋外正电闪雷鸣,雨珠顺着房檐滴落,连成线,在天地之间织就了一张巨网,空气稀薄得让人不能呼吸。 既然鲶鱼体内的毒与当年疫病有关,是不是也可以效仿此法治疗?” 而他站在暗夜中,明明离她只在一步之遥,却又远得仿佛两个世界。 后背上刀枪剑戟的伤遍布,仿佛蜈蚣爬满后背,血肉模糊,不忍触目。 要想摘取所谓的解药,必得破了虎贲营的防御才行。 谢砚松开了她的下颚,微凉的指尖顺着颈线下移,一直游移到她起伏的心跳处。 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心口处的伤疤,“谢砚,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溜回家后,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事,特意翻了医典和村志。 “姑娘怎么了?”候在外面的夏竹感受到了萧瑟之气,连连敲门。 可世子和二奶奶刚生了嫌隙,所谓关心则乱,这种情况上战场岂不危险。 桌面上的汤盅、茶盏叮当作响,颤动得频率越来越快。 寒凉彻骨。 这一次,他没能接住她…… 大荒山在安塞以北,也就是虎贲营如今盘踞的地方。 大夫与扶苍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这……月份太大了,流掉的话可能一尸两命。” 他张了张嘴巴,犹豫再三,“或许、或许还有个法子可解毒。” 俨然,他已经推断出姜云婵的话句句属实。 “那就流掉吧。”谢砚话音沉闷,没有一丝波澜。 “什么法子?不早说!”扶苍剜了他一眼,示意他别磨叽。 谁要呆在笼子里,日日夜夜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时时刻刻都要揣度谢砚是高兴了还是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过往种种云化作雨,烟消云散。 他只是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长长久久地护她安宁。 此刻的她褪去了平日的谨小慎微和恐惧,如此直白展示在他面前的,只有对他的深恶痛绝。 “皎皎!”谢砚伸手去扶她。 谢砚无力地闭上双眼,吹着冷风。 也罢! 他哪里错了? “那我呢?谢砚,我又做错了什么?”姜云婵指着自己,苦笑:“我原本也可以是姑苏姜家嫡小姐,我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可以与心爱之人相守,为什么要在你家门下苟延残喘,惶惶不可终日? 他怔然望她。 “我最悔,就是当初不该帮你,你和你娘罪有应得,早就该冻死在十年前的冬天!” “这不可能……” 身后一道烈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小肚兜,与谢砚擦肩而过。 谢砚厉声截断了她的话。 扶苍皱眉微撇了下头,取来止血药膏涂抹伤口,“世子这两个月吃苦了。” 他如同踩在云朵上,身体和魂魄轻飘飘的,随波逐流。 谢砚阴冷的吐息断断续续喷洒在姜云婵修长的颈线上,“你信不信,我立刻就叫顾淮舟和那猫一样七窍流血而亡?我要他的血,铺我孩儿的黄泉路!”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拿他去换顾淮舟了。 她被那些画面缠得不能呼吸,快要窒息了。 扶苍将他扶进了偏房,解开外裳查看。 谢砚伸手去抓,小肚兜却被吹进了风暴中心,被烈风吹得忽高忽低。 扶苍话到一半,雨中的人趔趄了半步。 姜云婵无力地扬起脖颈,合上了眼。 丫鬟护卫们,在房间里穿梭着,血水、汤药被一次次送进送出。 再或者,我可以顺利嫁给顾淮舟开开心心过完一生的,是你!是你非缠着我!是你毁了我!” “又是为了顾淮舟吗?”谢砚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谢砚猛地起身,姜云婵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