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躺在里面,你让我想什么想?” 经纪人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更平稳一点:“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你们被影迷拍到了……你得好好想想,仔细想一下,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这位经纪人不是不动声色的类型,又爆炸了:“你得给我空间准备啊!你这让我怎么说?记者都到外面了,你难道让我说玉求瑕自己捅自己,你刚好在旁边阻止了吧?” 赵京云的这位经纪人是家族给他选的,更偏向大总管,工作能力很强,不会管着他,唯一不好的就是情绪化。以往出了大事都是赵京云下决定,可现在赵京云也在崩溃边缘,场面就越发不好看。 赵京云直接跳起来:“这就是事实啊!而且我不在旁边!我要在旁边就好了!” 游嫣也插到两人中间:“好了!这里是医院!小声一点!事情还没到最坏那一步……” 经纪人声音确实小了,满脸绝望,跌坐在长椅上:“那可是心脏啊……” 这时手术室忽然打开,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立马围上去问道:“怎么样?” “确认脱离危险,只是情况有点……诡异。”医生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形容词。 游嫣问:“什么意思?” “他受损的只有肌肉组织,没有伤害到心脏,我们已经缝合完毕了。” 赵京云一愣:“是吗?可我看到那把刀扎得很深……”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医生说,“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缝合之前我们将伤口打开进行了全面检查,这是照片,你看他的心脏……” 几人看向那张照片,全都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只见那颗心脏上鲜红的肌理被一种令人战栗的破碎感占据,它的表面有一片花纹,像是被子弹穿透过的玻璃,以一个点为中心,裂开的网状纹样,如同一朵绽开的血色花朵,暗红与鲜红交织,向四周扩散出不规则的线条。 就像是一颗破碎过,又强行愈合的心脏。 === “你怎么了?” 有太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不停在问他这个问题,谁都要来问一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我怎么了呢? “我总是会梦到一双眼睛。” “和打电话。” “没错,我在打电话,不停地打不停地打,不分时间场地,但那个号码永远是空号。” “我梦到过赵京云的葬礼,很大的阵仗……我没想到我能活过他。” “很多人在哭。” “我抬起手,看到手上的皱纹、白色的头发,看到镜子里的脸……我才意识到——” “我原来已经老了。” “这么老了。” “只有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我。” “我知道,那个人爱我,心疼我,也杀死我。” “我很想他。” “他是谁?” “我不记得了。” “这就是我的感觉。” “妄想?” “随便你怎么说,因为我都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你们说什么,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你也是,所有人都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相信你,相信你能解决什么问题,而是因为我想说——” “你们——你们这个世界的声音,对我来说都是屏蔽的,就像——就像羽毛、树叶或者灰烬一样。” “我活了很久,到死都不自由。” “……原来我度过了毫无意义的一生。” 在一片朦胧的白色中,他睁开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灯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医护人员的头在他模糊的视野中晃动,他听见一些声音。 他宣称他不接受这个世界的声音,但他还是什么都能听见,听见外面传来游嫣赵京云和医生的交谈,提到什么“你看他的心”。 “给我看。”他忽然抓住旁边一个医护人员的手,吐词清楚地道,“他们只是我的朋友,没有权利替我做出任何决定——拿给我看。” 他态度坚决,语气严酷,很快,那张照片被递到他面前。 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使人心颤的笑容:“啊……我的心上长出了一个印记。” 旁边有位没参与抢救的年轻医生被这张照片震撼了:“这是……” “看不出来吗?”病人似乎心情很好,满意地给她介绍,“这是一朵雪花呀。” 第230章 等待04 玉求瑕的伤口好得非常快, 几乎超出了所有医生的预料。 不到一周,他出院了。 不到一个月,他将玉宅出售, 转头买下了市区一栋上世纪末修建的老式民房五楼的一间,还没有电梯。 工作室所有工作无限期暂停,还未开机的《薄荷烟花》自然也付之东流。网上很多人猜测他破产了, 或者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爱好,之前进医院的消息小范围扩散了一阵, 他没有做过任何解释。 当然网络舆论对他们这些人几乎已经造不成什么影响,在游嫣、赵京云这些朋友眼中,玉求瑕的状态确实让人放心了许多, 不再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也没再做出什么剖心挖肺的危险举动, 这让游嫣更相信了玉宅有点问题的邪说。 他们都去过玉求瑕的新家,地段、装修和小区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能说太简陋或太温馨, 总之太“不玉求瑕”。 这个冬天, 北京下了很大的雪。 玉宅也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正式交付给买家, 玉求瑕最后去了一次,站在门里面看门外院子里的飞雪, 他总觉得两眼空空,似乎看到有人, 又没有。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是有一个人像雪一样,缓缓消散了。 然后他开始旅行。 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后都会回到五楼的那个小家里,再从那里出发,来去都匆匆, 很少停留。 他不再创作,无数影迷心碎,业内人士大呼可惜,他充耳不闻,来去如风。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洗手台前洗碗,视线一转发现煲汤锅的电源线没有插。 晚饭是他自己做的,白萝卜排骨汤,可一只没有插电的锅,是怎么把汤煲出来的呢? 他停止了旅行,开始长时间地静坐。 他会在北京城里游荡,走到哪里有兴致了,就坐下来,当然还是会有一些偏好,有一些比较常去的地点:一处是比他买的这个房子更老旧的居民区的拐角,这里有一盏玻璃罩破碎了一半的路灯,没有人修,光线和角度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气息;还有离家不远的街心公园的长椅,旁边有棵银杏树;再有就是他的大学,电影学院c座楼上的天台,坐在这里可以看到他大学时最喜欢待的那间教室。 学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