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瞑叹息一声,跟其他两诡交换了个眼神,把人带回了教师宿舍。 乌萨是第一次来到校长的住处,岑浔房间的简陋程度完全超乎了猫的想象。 乌萨替岑浔掖好被子,微微皱眉:“校长怎么住在这里?” 童瞑正在发消息,让医学院院长带个会治疗的玩家过来,闻言随口答道:“他要隐藏校长的身份,住得太好就露馅了。” 乌萨小声说:“可是他完全可以住得更好一点啊。” 乌萨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知道校长很坏,但看到校长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还是会感到心痛。 他四处看了看,实在没忍住,拿起扫帚和簸箕,把掉下来的墙皮给扫了,又打来了热水,给岑浔擦了擦染上血污的手。 岑浔阖着眼,呼吸很微弱,乌萨不免担心:“校长受了很重的伤吗?为什么会昏迷?” 童瞑迟疑答道:“大概是失血过多,加上有些消化不良?” 乌萨还是不太懂:“失血过多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会消化不良?” 童瞑耸肩:“吃多了呗,他用人类的身体一口气吃了矢墟60%的能量,不撑着才怪。” “再吃下去,他这具人类身体就要撑得裂开了。”童瞑神色有点严肃:“人类的身体,果然就是麻烦。” 秦修去换了盆热水,乌萨正对着岑浔肩上的伤口无从下手,医学院院长就带着治疗系的玩家来了。 玩家自然认出了岑浔,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但凡噩梦大学的学生,谁不认识岑老师? 看到需要治疗的人居然是岑老师,玩家也是非常震惊! 这是怎么了!我靠,岑老师该不会是被校长打成这样的吧! 就算不是校长,肯定也是校长间接造成的,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玩家心里已经发出了尖锐爆鸣,表面上却还要强撑着维持淡定表情,凑近释放治疗技能。 不过话说回来,岑老师是诡怪吧,他的治疗技能对诡怪能有用处吗? 而且……玩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环境,这个宿舍好寒碜啊,噩梦大学是没钱了吗,居然给岑老师住这样的地方! 玩家出离愤怒了,当天退出游戏后,他立即登上论坛,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编辑成文字,发到了玩家论坛2区上。 【岑老师重伤后还要住破屋,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噩梦大学欺人太甚!】 当场炸出校友无数,高楼一夜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玩家治疗结束后,确认岑浔的状态已经平稳下来后,童瞑和秦修都去处理矢墟留下的烂摊子了,留下乌萨照顾岑浔。 乌萨小心地擦拭着岑浔肩上愈合的伤口,新长出的粉嫩皮肉很脆弱,他的动作必须非常轻,等终于擦干净了血污,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岑浔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乌萨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要将岑浔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没想到刚握住岑浔的冰冷手指,乌萨就感到岑浔的手指微微一动,轻轻反握住他。 岑浔似是呢喃了一句什么,乌萨耳朵好,听清了。 乌萨愣了一下,开始了纠结。 就像秦修生病的时候会喊“妈妈”,校长在生病时喊的人,应该也是他想看到的人吧。 人类果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想念,却只有意识不清后才肯坦诚地说出口。 乌萨犹豫片刻,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几秒。 再次回来时,乌萨将两根鸟羽放进了岑浔的手心。 羽毛虽轻,希望也能聊以慰藉。 * 夜深了,乌萨去了隔壁的空房间,对着平板开始重排校长的日程表。 月光落在房间里,如银如水,被岑浔握在掌心的鸟羽忽然无风自动,其中一根鸟羽晃晃悠悠地飞了出去。 床沿的月光突兀地被一道影子挡住了。 封霁寒在床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岑浔苍白的脸。 【人间代行者:你可以将蕴含不同能量的羽毛幻化为你的分.身,代替你在人间行走。】 这两根羽毛上残留着他的能量,其实还能够继续幻化出他的分.身。 岑浔不知道。 岑浔怎么会受伤呢? 看到玩家论坛上流传出的信息时,封霁寒还是很不相信的,岑浔是谁,他怎么可能会伤到需要让玩家来治疗的地步? 封霁寒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可这两根羽毛被岑浔握得太久了,以往岑浔也只是会捏着它们玩几下——根本不会出现长时间握着不动的情况。 所以封霁寒最后还是没忍住,过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岑浔真的受伤了。 封霁寒想去看他肩头的伤,伸出手才忽然惊觉,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没了帮岑浔看伤的身份和立场。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放下了手。 算了……看着没什么大碍,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他也可以走了,大半夜跑到前夫房间里偷看前夫睡觉,像什么样子。 封霁寒心里这么想,垂眸看着岑浔握着鸟羽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半晌,他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摸摸地碰了一下岑浔的手背。 冰凉凉的。 算了,就当最后做件好人好事。 封霁寒缓缓掀开被角,用四根手指小心铲起岑浔的手,缓慢送进被子底下—— “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沙哑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封霁寒立即浑身僵直,他缓缓抬眸,岑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看着他。 封霁寒立即收手起身:“我就随便看看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刚转过身,一道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走。” 没有威胁,也没有激将,只是很普通的请求。 封霁寒的脚就像被钉在地板上,怎么都走不了了。 岑浔本性霸道,喜欢命令,极少请求,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回过身,看到岑浔看着他,朝他伸出一只手。 封霁寒极力忽视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坐回到床边,看着地面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岑浔没说话,他摸索几下,握住封霁寒的手,封霁寒躲了一下,但岑浔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挣脱开。 封霁寒觉得自己又开始犯贱了,当初是谁被洞穿心脏而死,是谁被当着面毁掉婚戒,怎么人家一握你的手,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封霁寒等着岑浔说点什么,这样他也能跟着说点什么,可是岑浔一反常态,什么都不说,他就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厉害的岑老师是被别人欺负了吗?” 岑浔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虽然岑浔说没有,但在封霁寒看来,现在岑浔的状态已经不对劲到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