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产生了退意。 这股退意在看到一轮攻击结束后,那只异端还好端端站在原地时抵达了巅峰。 “怪、怪物……” 年轻异能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诡怪,遭受了这么多人的攻击,祂的身上居然只是多了数道擦伤。 靠,刚刚那一波攻击真的有把BOSS血条打掉吗? 更恐怖的情况出现了,祂扛住了第一轮进攻——并且抬步朝他们走来。 “有用!继续攻击!” 不知是谁高喝一声,又一轮攻击疯狂砸向异端。 而那只异端居然不闪不避,硬接了这一轮攻击,祂停下脚步,身体摇晃了一下,似是力量不支。 年轻异能者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那只异端身上的擦伤突兀地扩大了。 等等——扩大了? 在所有异能者惊愕的目光中,异端身上的擦伤不断蔓延,简直就像皮革上老化开裂的纹路,瓷器上破碎的裂痕…… 它们越裂越大,直到第一块血肉如同剥落的釉质,从那个人形异端的身上掉落下来。 没有任何血液从裂口里流出。 祂如同破了个口子的陶瓷娃娃,从破洞洞口望进去,祂的体内空洞而漆黑,仿佛完全中空——不,并非中空,有什么东西从那个破洞里涌了出来。 是……一缕黑白色的丝线。 年轻异能者完全迷糊了,他根本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BOSS本体都要被打出来了,他们应该是快赢了……吧? 他心中纳闷,正想找长辈求证,脑袋一转,却看到长辈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恐惧神情。 接着,整个队伍发生了一阵巨大的骚乱,年轻异能者听到有人在前面颤声大喊:“这、这是觉醒期的诡怪!!” 觉醒期又怎么了?为什么那些人这么怕? 他很快听到有人在颤声喊着什么“让无神论者去”“无神论者或许可以控制住祂”。 然后年轻异能者就快看到,那个黑白毛动了。 他脱离人群,走向那个正在异化的诡怪。 原来他就是无神论者。 在所有人类期盼的注视中,无神论者来到了异端面前,异端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口,无数丝线从那些裂口里涌出,铺在了地面上,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异端几乎支撑不住身形,无神论者朝祂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祂释放技能。 但是没有。 无神论者伸出手——只是为了将摇摇欲坠的异端抱在怀里,他那么小心地拥着那只异端,就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他完全无视了紧紧将他缠住的傀儡丝,甚至没有用技能驱逐它们。 出乎意料的发展瞬间让各个家族的领头人们炸了锅,他们尖声质问他:“无神论者,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神论者,你是要背叛人类吗?” “你在干什么啊!快杀了祂,你想看到我们全死在这里吗?” 无神论者充耳不闻,席地坐下,动作温柔地让异端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侧过脸,用脸颊抵着异端破裂的额头,抬起琉璃眼瞳,不带感情地看向急切质问的人类,终于开口回答。 “是的,我想看到。” 众人一惊:“什……” “可以请你们安静一点吗?”封霁寒环抱着他的异端,没有表情地说:“他要睡了。” “无神论者疯了!”领头人咬牙道:“连他一起攻击!不攻击,我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各种技能不要钱似的朝他们砸了过去,封霁寒的后背展开一对黑白羽翼,彻彻底底地拢住了自己和怀里的异端。 一切纷争都被排除在外,由羽翼制造的一方小天地里,只剩下了他们。 封霁寒抚摸着岑浔的侧脸,问他:“痛吗?” 岑浔迟缓地眨了眨眼,他的眼睛里涌上了血色,遮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瞳:“不痛。” “你不该来的,”岑浔深吸一口气,勉强用声带挤出一句话:“不怕……我连你一起吃掉吗?” “不怕。” 封霁寒弯起眼睛,蹭了蹭岑浔的侧脸:“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越来越多的血肉从岑浔身上剥离,岑浔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将什么东西放进了封霁寒的手心。 封霁寒怔了一下,摊开手心,看到了一对婚戒,一黑一银,黑戒已经断裂,银戒身上残留着被火焰炙烤过的痕迹。 “那个回答……就留到我觉醒后……再对你说。”岑浔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气息越来越微弱。 封霁寒的声音也跟着放低了,在他耳边问:“什么话?” 岑浔张了张口,勉力发出一道气音。 “爱……” 封霁寒终于恍然,岑浔说的,竟然是那句关于“我爱你”的回答。 岑浔究竟爱不爱封霁寒,究竟会不会在失忆后继续爱封霁寒? 岑浔不想在失忆时给封霁寒一个无法保证的回答,所以他说,要等到他觉醒后才能回答。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醒来后不再爱我,那么,我连从你口中听闻爱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封霁寒低下头,靠在了岑浔支离破碎的心口。 他静静听着那道逐渐微弱的心跳声——直至它在岑浔的胸膛里永远停下。 那个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期延长。 无数傀儡丝破体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它们吞没了由羽翼包裹成的茧,吞没了祭台,吞没了慌乱奔逃的所有人类。 在封霁寒仅剩的意识中,惊恐的求救声和尖叫声逐渐远去,整个世界至此陷入了死寂。 …… …… 不知过了多久,全然黑暗的无声世界再次被各种色彩填充,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惊醒了封霁寒不甚清醒的意识。 他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天空黑沉沉的,地点似乎是在山林,无数武.装人员荷.枪.实.弹,面色严峻地望向他的方向,脸上写满严峻。 封霁寒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知道了原因,原来他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个少年模样的诡怪。 少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好看得近乎妖异,黑色长发垂落在腰间,他的身上是一件黄色的长袍,露出苍白细瘦的脖颈,看上去十分无害。 他转动眼瞳,观察着这些警惕的人类,那双眼睛静谧幽深,里面只有纯然的好奇。 ……是岑浔。 但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岑浔。 封霁寒有点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正在思索时,那些武装人员已经举起了枪,朝着岑浔疯狂开火。 好吵。 一阵思绪涌入封霁寒的脑海,封霁寒倏然看向岑浔,却见他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傀儡丝瞬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