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不耐。 他锋利的眼眸看向眼前的人——Noyes,一个M籍华裔,曾是周之莓合作三年的心理咨询师。 Noyes亲切地朝赫维托笑了笑:“赫维托先生,感谢您这半年以来积极地接受治疗。您是一个有着强大内核和超强自控力的人,然而过于极端的控制力,也会让你走向偏执的不归路,势必会造成对别人的伤害。” 不等Noyes说完,赫维托道:“疗程还未结束?”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请问你是否能够坚持做到不去干涉对方的意愿?不强行打扰对方的生活?” “你的提议很有趣。但,我做不到。” “既然如此,我们的治疗还要继续进行。” 赫维托起身,不疾不徐地扣上西服纽扣,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银质手链。 不等赫维托离开诊疗室,Noyes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道:“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无论今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 赫维托的脚步一顿,西装裤管下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如同鞋子主人一般,带着凌厉冷漠的气场。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锋利的蓝色眼眸再次看向Noyes,眯了眯眼。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猜不到我现在想做什么?” Noyes冷静道:“我是心理医生,但我不是上帝。至少,Bonnie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会选择信任我,所以她的心理治疗十分顺利。” 听到某个名字,赫维托那强势的双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柔色。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瞬间收回利爪,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 Noyes接着道:“只有你信任我,我们的治疗才会更加有效。否则,不过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想要驯服一头猛兽,光是为他戴上沉重的镣铐,恐怕并没有用。他依然不会让任何人触碰,但凡靠近一寸,他便会张开血口露出獠牙。 赫维托不可能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个治疗注定不可能百分之百完成。如果这次治疗的通关数值是百分之百,那么他永远只能进行到百分之五十。 “如果是Bonnie呢?你会信任她吗?”Noyes想了想,“如果是她为您治疗呢?” 赫维托难得恍惚地沉默一瞬,继而头也不回地冷声回答:“可惜,她已经死了。” *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南滨新陆州市中心,不远处是一家被炸毁的书店。 根据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现场只发现一名女性的碎片组织,并从中提取了DNA。 能从赫维托底下把人弄走的,不多。除了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顶尖特种士兵,也可以被称之为雇佣兵。 当天,古堡里的电路中断,以至于监视功能暂时罢工。对方显然有着缜密的计划,暗潜入之后将所有汽车的轮胎放气,又将所有保卫人员一一麻醉击倒,没有伤害到一个无辜人员。 这样的计划不可能是Eva那个残忍的女人能想出来的。 John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将车停在炸毁的书店前,而每一次,后车座上都会坐着一丝不苟的赫维托。 赫维托西装笔挺,发型利落,侧脸的弧度完美无瑕。 他可以目不转睛看着那座废墟长达半个小时之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然而不用想也知道,一切都和Bonnie小姐有关。 不对,应该是和周小姐有关。 John知道,平静的外表只是赫维托的假象。 海面下几千尺的暗涌往往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即便这里火山喷发、地下岩石突然断裂,可呈现在水面上的,不过是寻常的海浪。 如今的赫维托几乎每日被梦魇折磨,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于是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政治当中。 自从Bonnie小姐死后,赫维托开始加快推进QC集团在中国的业务。 “John,如果你的中文还无法做到自如交流的地步,那么你可以考虑卷铺盖走人了。”赫维托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 自幼,赫维托便学习多门外语,其中就有华文。虽然他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展示过自己的华文水平,可无论是听还是写,他的水平都和一个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国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几年时间,John但凡有空闲,也会抽空学习中文。可这门全世界最难的语言对他这个白人来而言,简直比外星文还麻烦。 John硬着头皮,略带一些口音用中文回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要的不是应该,而是肯定。”赫维托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左腕上的手链,这条手链自从被戴上之日起,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体。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般道:“她只喜欢中国。” 如果M国没有枪支、没有毒贩、没有犯罪。 那么,她还会想要离开吗? 今年12月,M国总统选举顺利结束,由赫维托赞助支持的Hudson Vera获得压倒性胜利。 这个全世界瞩目的新闻,资讯遍布各个国家头条。 一夕之间,全世界的格局都发生了动荡。 赫维托下车站在路旁,他穿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流畅的线条凸显出利落与干练。绅士成熟的外形似一道无形的面具,掩盖住他丑陋不堪的内心。 ——“周之莓,7月11日生日,中国申城人。其父亲周策于三年前因为强奸杀人罪名,被捕入狱。母亲叶晓岚下落不明……” 再过不久就是平安夜。 赫维托微微仰头看向这场初雪,伸手接起一片飘落的雪花。 ——“你知道吗?在初雪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我祝愿国家太平,百姓安康,世界和平,没有战争。” ——“你是圣母玛利亚吗?” ——“还有呢,赫维托,我祝愿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祝愿我爱的所有人都平平安安。” 棱角分明的形状在赫维托的指尖迅速融化,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地看向不远处:“周之莓,我希望你平平安安。” 一只白色的蝴蝶竟然在冰天雪地里飞舞着,颤动着它美丽动人的翅膀。 它并不属于这个季节,那么,它会死吗? 如果所谓的自由注定是死亡的结局,那么它还会义无反顾地飞出温室吗? 赫维托勾唇笑了笑,再抬头看向同一处方向时,那里根本没有白色的蝴蝶。 “……滴答、滴答、滴答。” 赫维托紧紧闭着双眼,不愿意面对虚幻的梦境。 一直到身边的助理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低声唤他:“周先生,醒醒,到了。”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