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命运终将走向何方。 注视着消失的背影,他忽然有些期待,这些离开的人能否挣脱五条家不断重复的命运,织出自己的那条线。 这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举动,他心有期待,不过不多。 直到前些天有个外出读书的堂姐回来一趟,给他看她烫金的录取通知书。 是欧洲的大学,她有些忐忑,又含着期待,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他。五条悟那时候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心脏仿佛胀了起来,明明得到这份去看世界机会的并不是他,他却感受到了她的喜悦。 “我觉得我好像懂一点了。”五条悟仰着头,说。 侍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有些困惑:“什么?” 五条悟笑了一下,翻了个身:“没什么。我很高兴。” 他闭上了眼睛,那双明亮喜悦的眼睛仿佛还近在眼前。 至少五条家家庭教育的传统已经可以就此终止。等到他可以出去读书,那么最后一个接受家庭教育的人也没有了。 于是这个孩子在回家的路上安静的睡去。 未来是一种谁也无法掌控的东西,但有些事情只要去做,就总是有意义的。 那今天呢?今天的意义又在哪里? 五条悟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去尝试思考,搅一搅已经乱成一团麻的大脑,接着秋日、棒冰、紫藤花和三罐子碰在一起的饮料从迷蒙的缝隙之中闪了过去。 噢,快乐。 法官大人今天审判了超级过分的禅院月生,不过最后判她无罪了。接着犯人和证人联手给他扎小辫、逛街、吃饭。很开心,像是大海涨潮的快乐在心里冲刷过一遍又一遍,所以意义在这里不重要,快乐是最重要的。 她们是快乐的,他也是。 于是五条悟放心的歪过头去,终于沉沉的睡去,决定再去做一个快乐的美梦,然后明天和夏油家入一块儿去吃垃圾食品,顺便再打打咒灵。 加茂琰和月生走过石板铺就的道路,蹦蹦跳跳的往家走。夜色凉如水,今天的夜空之上没有月亮,只有流淌的星河。 加茂琰放空大脑,走路甚至有点摇摇晃晃,明明只喝了一罐子饮料,还是桃子汁,她却仿佛有点醉了一般,忽然踢掉了鞋子。 她提着凉鞋,光着脚在石板路上走,被小石子膈了一下,直接跳到了月生的身上。 月生接的稳稳当当,询问:“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加茂琰又爬下来,笑嘻嘻的光着脚走路,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意外,意外。刚才那个小石子偷袭我。” 月生也弯了弯眼睛:“嗯,小石子坏,阿琰好。” 加茂琰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说:“阿月也好。” 她提着凉鞋,在漫天星河之下哼着歌,转着圈走路,仿佛跳了一支轻柔的舞,乌黑的长发晃来晃去。 “我告诉你一个我发现的小秘密。”加茂琰回过头来说,明亮的眼睛像秋日里明澈的湖,映着跳跃的光,“我见到明哉和明理了。” 月生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星光下投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明哉和明理,产屋敷家的孩子。 秋华和明辉的双胞胎。 月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气音,笑意从她的脸上漾开,她有点迫不及待的问:“你也见到夫人和主公了吗?” 加茂琰点了点头:“我见到秋华了,明辉出差去了。明辉是校长的小叔叔。” 月生不由得助跑两步,直接扑到了加茂琰的后背上。 加茂琰稳稳当当的接住她,托着她的腋下,哼着歌儿继续往前走。 月生在她背上,将头靠在加茂琰的肩膀处,闭上了眼睛,耳畔回响着轻轻的哼歌声音。 月生不知道她在哼什么曲调,只觉得很好听。 回想起来这十二年一晃而过,似乎从来没有仔细听过什么现在流行的音乐。天哪,天哪,以前的生活仔细一想也是有够乏善可陈,为什么从前没有这么觉得呢? 月生蹭着加茂琰的颈窝,很认真的思考,又想到从前乏善可陈的日子里也长久的感到无趣。 然而一个很突如其来的决定之后,蝴蝶就扇动了翅膀,最后演化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飓风,刮过之后竟然剩下了满地的幸福可以捡回家。 回家,回家。 月生在牙根里反复咀嚼这个词,心情立刻明快了起来。加茂琰回了家,月生和她告别,又独自穿过一段路之后,在最后一个拐角突兀的停顿了一小会儿。 久违的犹豫忽然蔓延了上来,月生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短短一瞬间,仿佛刚才的幸福又有了变成一场幻觉的风险,她不能保证自己转过这个拐角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乌黑的房子,还是为她留下的一盏灯呢? 这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并不是第一次突然降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那盏灯,所以才会在灯忽然亮起的时候反复犹疑,又反复确认。 真的有着这样一盏灯吗? 这一盏灯真的是给我的吗? 接着她从拐角弹出一个头,噢,果然亮着灯。她的心一瞬间活泛起来,笑着小跑回家,在进门的时候将鞋子踢在玄关,然后张开双手大声喊:“我回来了——” 两个最信赖的声音一起回答她。 “欢迎回家。” 第72章 禅院润二郎或成此次事件中最大受害人。 在禅院家年轻一辈的子弟之中, 润二郎其实是格外聪明的一个。很多年前,当同龄的孩子们被长辈们鼓动着去禅院甚尔哪里挨打的时候,润二郎是其中唯一没有上当的那个。 他和兄长润一郎有年龄之差, 也有观点和理念之差。 曾经, 兄弟两个一个为直毘人效力,一个为月生效力。一个维护家族的传统, 一个是激进的少数派。吵架这事儿是从来没少过的。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是比旁人更加亲密的兄弟, 所以吵起来的时候才格外的尖锐、也格外的不给彼此留情面。人总是容易把最坏的脾气倾倒给最亲近的人, 也许是正是因为亲近才更加失控。 “结果!现在!哈哈!”电话那头的禅院润二郎走来走去,咬牙切齿, “哈!哈!哈!他转个身背刺倒是家主了, 顺便也衬的我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好像我多无理取闹似的。少爷, 我没有对夫人有意见的意思, 我只是对润一郎有意见!” 月生挠了挠耳后, “我大概可以稍微理解一点你的心情。润一郎在给我开车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哈!哈!哈!”润二郎大声发疯, “他能不能不要总是什么都不说啊!我他……” 润二郎想起来电话对面是个未成年, 硬生生把脏话咽下去了,怨气冲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