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很显然是不能继续追问下去的,角名伦太郎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相反, 他可以察觉出来许多东西,毕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哪怕是禅院月生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毫无纰漏。 她在日常的生活当中, 投向貌似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的冷淡目光, 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会缺课但无人过问的日常,以及很偶尔的情况之下, 从身旁刮过的无来由的风。 距离最近的那一次, 角名伦太郎是其实是有所感觉的。 那是一次废弃鬼屋的探险,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们就喜欢往这种有着吊诡传说的地方跑, 美名其曰试胆大会。但其实角名伦太郎很想说, 恐怖电影里的炮灰都是那么作死的。 不过现实毕竟不是恐怖电影,这种试胆大会也是几乎每年都有。所以报备了之后, 角名还是跟着一块儿去了。 也许是因为天色太暗, 又或者是因为天气不太好,角名伦太郎在试胆大会上总感觉凉飕飕的,这种寒意顺着脚踝爬上大腿, 再从尾椎攀上后背,配着周围阴森森的环境, 差点让人真的以为周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脏东西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 角名伦太郎在半夜的时候看到了月生。 他独自穿过走廊的时候,一转身, 看见打着手电筒的月生的脸。这厮是特意吓唬人的,手电筒从下巴处往上打光, 还做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鬼脸,瞪大了带着血丝的眼睛。 角名伦太郎撞上的时候差点惨叫出声,几乎要吓得背过气去。 与此同时。 他的耳边响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和像是什么大型鸟类振动翅膀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炽热的温度和粗重的呼吸声与自己擦肩而过。 但他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转过头来,只看见月生平静无波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身后的某一处空气,仿佛那里发生了一场引人瞩目的猎杀。 “你怎么在这里?”角名伦太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边试图回味一下刚才的错觉,一边问。 月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来看恐怖片炮灰如何断送自己的小命。” 角名:“不,无论如何我也能在运动番混一个配角才对吧?说不定还是《jump》里的。” 月生耸了耸肩:“有人硬要从运动番跑到恐怖灵异番当炮灰的话,也是拦不住的。角名同学,我不得不说,你们不怕死的精神很值得敬佩,但我也奉劝你少往这种不详的地方来,把小命吊在房梁上不是一个好主意。” 角名伦太郎尚未从她的告诫之中察觉潜伏在周围的危险,更不知道自己刚才恰好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正想找个人倾诉和分享一下刚才奇妙的错觉,就听见月生平静的说:“北前辈和阿兰前辈都来了,我记得你们报备的时候说好的九点之前会回家,你要看看现在几点吗?” 角名:“……”快十点了,他知道。 月生:“双胞胎已经被逮捕了,你现在去自首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角名伦太郎默默的弯着腰去自首。 他往外走了一段路,发现月生没有跟着一起走,便回过头去:“你不回去吗?” 禅院月生站在原地。 她那时候穿着一身很漂亮的长裙。这人在学校里也是买男款校服穿裤子,很少有这样穿裙子的时候。长长的浅蓝色裙摆垂落在脚面上,几乎要被黑暗的环境完全吞没。 月生回过头来,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我是来天降正义的恐怖灵异番主角,你在运动番还能混个配角,在这里就只是炮灰了,还不快回你运动番的片场去?” “……” 角名伦太郎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她真是入戏很深啊”,一边下楼。下到一楼的时候,又想起来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在那种环境当中不好,掉头想回去叫她。 回头的第一步,就感受到自己腿上撞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开玩笑的说,那一瞬间角名伦太郎浑身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低头,空无一物。 抬腿,感觉碰到了什么小动物。 角名:“……”哇塞。 她说真的?! 就在角名伦太郎思考自己上去到底算送人头还算有义气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北信介将他成功逮捕提走,并耳提面命不准再在这种地点定在荒郊野外的试胆大会中停留那么晚不回家。 角名伦太郎一路上不住的回头,最终还是没憋住:“北前辈……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北信介扭头看这个后背,神态是和禅院月生如出一辙的平静:“什么?” 角名伦太郎:“禅院她……一个人在上面呢。” 北信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很平和的道:“我知道的。” 角名伦太郎抿了抿唇,重复了一遍:“她一个人。” 北信介道:“你记得那孩子曾经拿过全国剑道大赛冠军对吧?” 当然记得。 角名伦太郎还曾经有幸摸过月生的剑,那仿佛是一柄很有灵性的剑。 北信介的目光在黑暗之中仍然温和,他近乎包容的注视着年轻的后辈。是的,很年轻,才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爱幻想也爱冒险的年纪,于是那一刻角名伦太郎就明白了一些没有被任何人摆在明面上直说的事情,因为北信介这几乎算是默认的言辞和态度。 北信介对于内情是知晓一些的,但从来没有深究过。 既然北前辈都没有深究,那他也没必要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毕竟在岛国这个传说中有着八百万神明,一粒米上也有三位神的地方,好奇心说不定真的会害死猫。 角名伦太郎同学只想在排球部安安稳稳的打排球,不想用自己的小命挑战全新的未知领域。 而罪魁祸首此刻则在旁边笑眯眯的道:“不继续问了吗?角名君?”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角名伦太郎现在很难从自己的记忆里抠出对于禅院月生的初印象了,只记得是一个神秘而遥远的模糊的影子。究其原因,果然是靠近了之后就能发觉对方的本质。 果然距离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滤镜,毕竟当初认识的时候谁能想到居然是这种性格? 角名伦太郎至今对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心里叫他妙脆角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藏狐知道了,月生光明正大的称呼稻荷崎高校男子排球部为狐狸窝。 她甚至会坦然接受银色狐狸恭恭敬敬的供奉。可能狐狸确实比较敏感吧,至少银色狐狸比金色狐狸敏感的多,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于是时常贿赂一下就在近旁的大魔王。 角名伦太郎最终长长的、忧郁的叹息了一声。 “等我老了的时候,”角名伦太郎忽然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