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发泄出来。这老东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我女儿受了她多少气,数也数不清。原以为大梁立国了,她受封了长公主,总能直起腰杆子来了,不想这恶婆婆照旧骑在她头上,公然要选乐工来伺候她儿子,还有没有王法?” 葛家人见状,吓得一个都不敢出声,驸马忙来劝解:“岳母大人,我母亲多喝了两杯……” “你住嘴!用不着你来装好人,你们母子是一丘之貉,合起伙来给我女儿气受,别以为我不知道。”彭王妃边说,手指边指向皇婆母的面门,“你说,你何时回余杭去?这长公主府是陛下赏赐给汉阳长公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当家做主起来。” 皇婆母虽然凶悍,但碍于亲家已经封王,还是有几分怵的。 不过理不直,气也得壮,“我随儿子儿媳居住,何错之有?亲家莫不是高升了,要教女儿忤逆长辈吧!” 彭王妃哼笑了声,“锦衣玉食地供奉着,哪里忤逆了你?要不是我家深受皇恩,你还在余杭养蚕呢,哪有今日!上月接了请帖,我原本是不想来的,但念在一家子亲戚的份上,还是赏了你这个脸。今天整整一天,我看着你耀武扬威里外作妖,强忍着没同你计较,不想你越来越放肆,长公主府的主你要作,圆璧城里的人也任你挑,再过不久,恐怕陛下也不在你眼里了。如此我就进宫回明太后,请太后做主,看看如何处置你们葛家吧。” 由始至终,汉阳长公主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木噔噔地。直到彭王妃说到这里,她才终于清醒过来,转头对葛家老夫人道:“婆母,今天的寿宴,全当儿媳尽孝了。明天一早你就收拾东西,我命人送你回余杭老家。你要是放心不下正钦,可以带着他和他的小妾儿女们一起回去。从今日起,我不再替你葛家的族亲讨官,我的封邑也不再用来养活你们了。” 长公主这番话说得决绝,旁观了半天的乐工们,简直忍不住要大呼痛快了。 有时候碍于地位显赫,反倒瞻前顾后,不敢外扬家丑。今天长公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表了态,虽说十有八九是早就和母亲作好打算的,但看那位皇婆母先前对她的态度,别说撵他们回老家,就算爆打一顿,都是应该的。 葛老夫人惊愕不已,“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要赶我们走?正钦可是你丈夫。” 彭王妃一哂,“只要我女儿愿意,也可以不是。” 驸马顿时慌起来,“闻鸢,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 “这十年间你也和别人做夫妻,半点没闲着。”长公主道,“你我之间,情分不多,全靠我娘家的周济维持着。以前我总觉得被休弃了,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没有你们,我会活得更好,不必再看婆母的脸色,也不用再操心别人生的孩子,一个人自由自在,乐得逍遥。”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葛老夫人知道,葛家这驸马的殊荣是留不住了。反正脸皮撕了半张,也不在乎把剩下半张也撕了,她重新扬了扬脖子,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可别忘了,你不能生养,妾室生的孩子都管你叫嫡母,不是如自己生的一样吗?教导好了,他们将来都会孝敬你的,哪里亏待了你?” 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于我来说,妾室生的和外面路边上花子生的,没什么两样。只要愿意唤我一声母亲,就有荣华富贵可享,还怕没人孝敬我?”长公主道,“趁着我还年轻,且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等老了,有封地、有食邑、有奴仆……婆母不如多操心你们一家往后的生计,至于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反正这场内战,看得大家身心舒畅,只不过乐工们毕竟是外人,久留不得。 回过神来的家令忙进来,把她们都领了出去,嘴里念叨着:“孙丞先带乐师 们回梨园,一应费用和赏金,我明日派人送到。”顿了顿又特意叮嘱,“先前的见闻,不要透露出去,这是公主府的家务事,还是免于议论为好。” 其实这种吩咐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场那么多宾客,根本瞒不住。不过太乐丞还是连连应承,乘着夜色,带领众人返回了梨园。 后来听说葛驸马不愿意和离,长公主也没有相逼。彭王把葛家人全都清扫出了上都,一个未在朝中任职的驸马,何去何从根本没人关心。照着春潮的话说,他不愿意和离也由他,只要脖子够硬,顶得动绿帽子就行。 苏月想,吃够了婚姻的苦,未必会急于再找男人吧!不过长公主和前尘旧事作了了断,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第16章 不过那天刘善质的拔刀相助,苏月记在了心上。等得了机会,她当面向她道了谢,“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一时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多谢你,紧要关头替我挡了酒,让我免于在那样的场合出丑。” 刘善质倒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应着,“不必客气。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过三杯酒而已,不算什么。” 苏月以前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尤其她一门心思执着于白少卿,即便人人都说她是宜春院第一,她也没敢向她讨教过琴艺。后来又出了换琵琶那件事,彼此间的矛盾更深了,要是没有长公主府挡酒那件事,苏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她打交道。 然而就是紧要关头的挺身而出,让她重新对她有了认识。或许她也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撇开感情方面的一根筋,也是个可堪结交的人吧! “以前的事,就此两清了。”苏月道,“往后我愿与娘子和洽共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敌要好。” 刘善质自打上回受了她的恩情,对她也有了改观。只是心里怯懦,怕她瞧不上自己,才不敢轻易向她示好。这回她主动接近自己,实在是意外之喜。其实女孩子之间建立友谊并不难,就算有些纠葛,解开了,说和好也就和好了。 “那件事,原本后果很严重,哪里是三杯酒能抵消的。我还是欠着辜娘子的情,留待以后慢慢报答吧。”她说着,抬起了眼,几次欲语还休,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月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先道破了,“我和白少卿,当真没有什么,请娘子相信我。” 刘善质叹了口气,惨然道:“我也明白,是我捕风捉影了,仿佛找个人怨恨,就能给自己交代似的。” “娘子当面问过少卿吗?”苏月想了想道,“前几日我在园里遇见过他,据说是去陪都公干,没在上都,你找不见他,或许就是这个缘故。” “可他如今回来了,也还是没有见我。”刘善质苦笑了下道,“是我缠人,缠得太紧了吗,他怕我了……我只是心里没底,患得患失。他是朝廷官员,我不过是个伎乐,我配不上他。” 所以爱让人卑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