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南宫之外的裴忌,早前阿兄就曾与我抱怨过,说辜娘子爱慕裴将军,并不属意自己?,如今看来是真的。”顿了顿,又厉声质问苏月,“你命裴忌围守宫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再?佐以这些雕虫小技,试图混淆视听,将我们兄弟一网打尽,其?实就是为了扶植裴忌吧!辜娘子,你可真是好心机,好手段,不单陛下错看了你,连太后也错看了你。” 他反咬一口?,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苏月道:“大王何必避重就轻,整件案子里,只有一个人饱受冤屈,那就是陛下。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调遣驻军兵临城下,你有什么?资格与陛下相提并论!” 此时庄严的乾阳殿,变成了一块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人人有私欲,人人都在掂量孰轻孰重。好在这些臣僚们大多是清正刚直的,宰相向太后拱手,“臣等追随陛下多年,亲眼见证陛下历经磨难,创下这万世?基业。臣等为陛下马首是瞻,纵万死,也要报效陛下。而今君受难,臣等若不为君申冤,枉为臣子。请太后下懿旨,严惩弑君的恶徒,太后不单是圣母,更是千千万万大梁百姓的国母!” 然而齐王是成竹在胸的,睥睨着?众臣道:“就凭这几?人妖言惑众,你们便要逼太后降服我。难道真以为裴忌的三千兵马是正义之师,不会挟天子令诸侯,胁迫你们俯首称臣?” 他擅长攻击人心的薄弱点,这大梁王朝就像盘中的肥肉一样,丰美却无主。手握兵权者得天下,但并不是在齐王和?裴忌之间做选择,而是裴忌的三千金吾卫,对?于盘桓在城外的羽林卫大军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这也是陛下失算,过于重亲情,把京畿大军交给了从未打过仗的阿弟。齐王对?兵权的运用不在守卫京师安全,全都用在了谋求私利上。 苏月望向太后,到了这样地步,她要做的一切都做到了,问心无愧。至于太后是选择扶植小儿子,还是大义灭亲,全看太后的意思,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太后两眼盯着?齐王,忽然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这是你出生至今,我第一次打你。不为别的,只为你变成了谋害阿兄的疑凶,你罪该万死。” 仅仅只是疑凶,苏月听完便明白了,到了紧要关头?,太后还是会以大局为重。 她叹了口?气,这也无可厚非,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皇位不能旁落,否则将是一场浩劫,百姓会再?一次流离失所,上都的整个权家,也会转瞬灰飞烟灭。 齐王挨了母亲一巴掌,脸上浮起了指痕,但心却落回了肚子里,低头?说是,“儿罪该万死。” 朝堂上的众人,都是一副兵败如山的样子,苏月心里却十分感激这些坚守正义的忠臣,裴忌、大理寺卿、司隶校尉,还有声讨齐王的那些人。 可情势如此,凭她的能力终归无法扭转。她看见齐王的视线划过她的脸,眼神阴狠,如毒蛇一般。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后也是一样。总不能只接受权珩给予的优恤和?荣耀,不承担大树倒塌时,带来的灭顶之灾。 自己?在前殿蹉跎了太久,已经很不耐烦了,现在只想?回到后殿去,守在他身边。于是转身想?原路返回,可霎时她又怔住了,只觉血气一下涌进了脑子,耳中隆隆全是心跳的声音。 她看见了什么??看见权珩没事人一样,悠着?步子从后寝的通道上走来。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病容病态,身板挺得直直的,一双温柔的眼睛,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意。 经过她面前时,唇角仰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那手掌是温暖的,是血脉丰沛,是活着?的。 她忘了哭也忘了笑,只管呆呆地盯着?他。 他轻声说:“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错身而过,他在所有臣僚惊异的注视下走上朝堂,煊煌的帝王之气,如天神再?临。 太后泪眼婆娑,惊愕过后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大郎,我的儿,你好了……你都好了吗?” 他轻拍太后的后背,温声道:“儿不孝,让阿娘担心了。” 此时的齐王早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一双眼,骇然望着?他。 皇帝的身量,比他高?出许多,走到他面前,低头?好奇地问他:“怎么?不接着?说了?朕听你分析局势,安抚臣僚,一字一句有模有样,可听了半天,始终没听见你打算如何安排朕的后事。阿弟,你会为朕风光大办吗?还是会以粗糠塞住朕的嘴,防止朕向阎王爷告状?” 第75章 “阿兄……”齐王喃喃, 心?头狂跳,但仍要?尽力平稳住心?绪,装出惊喜交加的样子来, “你醒了, 太医医好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还在惺惺作态, 但皇帝却冷冷抬起手,冷冷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 皮肉相击的声响在大殿上回荡,习武之人下手有多重, 大家都知道。这一巴掌甩得齐王口角溢血, 踉跄几步险些栽倒,怔忡的官员们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不是?做梦, 陛下真的回来了。忙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山呼万岁的声浪恨不能击穿殿顶, 直达天听。 皇帝发?话让他们平身,但两眼?仍未离开齐王, 冷笑道:“很失望吧,没能毒死朕。朕站在这里,毁了你的帝王梦, 可是?二郎, 你应当明白一个道理, 不是?每个姓权的,都有能力做皇帝。” 齐王的手在袖中瑟瑟颤抖,他知道大势已?去, 但还在奢望能够蒙混过关,皇帝会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大事化小。 “阿兄想是?误会臣弟了。”他艰难地咬住了槽牙, “还是?阿兄怨我没有尽到护卫之责?” 皇帝一笑,“朕记得你在舫船上对朕说过一句话,你会守护好阿兄,其实这话只说了半句,你想说的,是?会守护好阿兄的江山吧!” 齐王额角青筋隐现,闷声道:“阿兄如此?疑心?我,我就算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皇帝慢慢颔首,“你确实不用说,你心?里想的,早就已?经做出来了。太医一散布朕毒发?的消息,你就迫不及待把朕交给你的羽林卫调遣到城外,不过是?为抢占先机,杜绝有人快你一步攻城。可惜这些驻军不能入城,否则南宫之外,现在应该都是?你的人,就算朕安然无恙,你也照样能让朕去见阎王。”他说着,脸上浮起了失望和遗憾,“你就那么想取代朕么?没有想过得位不正必招祸端,大娘子既然查清了你的罪证,今日就算你登上帝位,明日便会有人揭竿而起推翻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坐稳龙椅,号令群臣?” 勉力支撑着齐王的那点?骄傲,在他的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