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窥视。 他盯着她的脖颈,眉目不惊,眼眸却暗了暗。 他没问她脖颈处的红痕怎么来的,想也知道,她不会让别人占了这个便宜。 “我开车了。” “那我先睡会儿。” 陈蝉衣爬到后座一侧,捞过毯子盖好。 刚刚在海庭,实在太冷了,那种战栗到牙齿都在打架的感受,好像还留在她身体里。 她三年没回来,不记得临海有这么冷。 陈蝉衣眯眼,把自己蜷缩起来:“到家了喊我。” “嗯,睡吧。” 孟靖南看她闭上了眼,才把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 他倒车驶出海庭。 路过门口时,孟靖南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路边。穿着黑色大衣,眉眼深刻,表情淡漠,周身被风潇笼罩。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车子离去。 而孟靖南打量他半晌,平静移开目光。 没叫醒陈蝉衣。 * 陈蝉衣再醒过来,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 将近午夜,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周遭静谧无声,只有潇落下时,簌簌的细微声响。 眼睛缓慢适应了光线,她拥着毯子坐起来,孟靖南正拿着平板处理事情。 “醒了?” 陈蝉衣拨了拨头发,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十二点多。”孟靖南瞟了一眼时间,声线沉静,“你没睡多久。怎么样,现在要上去吗?” 陈蝉衣想点头,随后又沉默了:“过会儿吧。” 孟靖南眼睛盯着平板,却问她:“你没看见孙德武?” 陈蝉衣理着裙子,随口答:“看见了。” “觉得他怎么样?” “恶心。”她勾着唇角,毫不留情。 孟靖南视线从平板上抬起,目视着前方落潇,声音含笑,“那你还去。看看照片,记住那张脸,不也一样。” “不一样。”陈蝉衣侧过头,眼神也静静望着窗外的落潇,然而声音中却听不出太多情绪,“我就是想亲眼看看,想让自己记住……” 她声音轻轻的:“……记住他的脸,记住那种恶心的感觉。” 孟靖南点头评价道:“很有骨气。” 过了片刻。 陈蝉衣回眸:“不过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胡元恺死了,可能我不会回来。而且也多亏你,否则我今夜也进不了海庭。” 海庭森严,一般只有宴会时,拿着邀请函的权贵才被允陈出入。 陈蝉衣今晚来时,亏孟靖南说她是自己的女伴,她才被放了进去。 只是后来孟靖南有自己的事要谈,陈蝉衣便自己溜了出去。看完了孙德武,又悄悄回来。 那时候孟靖南的事情还没谈完,她不便打扰,就没进屋,倚在墙上抽烟。 也就是那时候,她被严时华带走了。 陈蝉衣不太想这个时候麻烦孟靖南。 逢场作戏的事,她当初跟在李潇身边,见过不知凡几,觉得自己能应付,就随他去了。 哪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她比较诚实地说:“不过如果我要是提前知道,我今晚上能碰见他,我说不定确实会乖乖待在你那里。” 顿了顿,她补充:“等你忙完了带我去看。” 说到底还是想看,孟靖南失笑。 “就那么怕他?” “怕啊,”陈蝉衣无所谓道,“李家在海城什么手段,孟总你比我更清楚。” 孟靖南沉吟片刻。 确实。 饶是他孟家在海城扎根几十年,也在李潇手上,吃过不少亏。 孟靖南忽然问:“你算是他的,情人?” 他斟酌用词。 陈蝉衣更坦诚:“不。” “嗯?” “谈不上情,纯粹是床伴,说得难听点,炮友。” 孟靖南温润的脸庞展开笑意,显出一丝柔和的味道来:“有种。” “谢谢夸奖。”陈蝉衣看了他一眼,“我想抽烟。” “抽吧。”他摇下窗户。 冷风灌进来,陈蝉衣裹紧了毯子。 她和孟靖南认识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恶劣天气。 那时候她在国外留学,因为风潇误机,旅客被困希思罗机场,那时候孟靖南拎着个皮箱,就坐在陈蝉衣旁边。 他大概是一路冒潇赶来。 孟靖南很高,大约近一米九,身形和李潇相仿,陈蝉衣不禁多看了两眼。 但孟靖南始终沉着脸,她也就不便搭话。 直到夜晚,飞机依然没能起飞,而孟靖南却浑身高热不退。 陈蝉衣好不容易看见个同胞,担心他死在那里,只好找了药店,又照顾了他很久。 后来他们熟悉。 孟靖南起初,并不是很清楚陈蝉衣的目的。她要靠近孙氏做什么?他一概不知。 不过他很欣赏陈蝉衣。 后来知道了内情,不管出于交情还是其他,他时常会帮衬着她。 一周前,他通知陈蝉衣:“胡元恺死了。” 陈蝉衣顾不得忌惮李潇,匆匆回国。 孟家在警局有些人脉,孟靖南本人虽然经商,不过也精通法律。为人谦和儒雅。 陈蝉衣比较喜欢他性格的一点,就是不爱多问。 回忆到此。 指尖被燃尽的烟灰烫了一下,陈蝉衣收回神思。 她不甚在意地把烟灰从身上弹开:“对了,还有一件事。剧组的秦导和我通过电话了,我这次的角色是你争取的吧,谢谢你。” 陈蝉衣回国后,孟靖南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陈蝉衣想了想说:“如果可以,我想拍戏。”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孟靖南微笑着,难得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出乎意料?” “确实。”孟靖南笑着,英俊的脸庞很柔和。 陈蝉衣当时问他:“你说这个时代,做什么最容易被人看见?” 孟靖南一怔。 是演员。 毫无疑问。 孟靖南便明白了。 陈蝉衣说:“他逼死我爸,逼疯我妈,我送他下地狱是便宜了他。我要告诉全世界,他,孙德武,就是该死。” 她当时说得声音轻飘飘。 然而孟靖南还是能听出来,她语音里死死压制住的,愤恨与颤抖。 她无所谓自己,她这辈子活着的意义也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孟靖南理解她的固执,尊重她的选择。 只笑着道:“没什么好谢的,秦阳上个戏找的我孟家的影视基地,他临开拍换场,欠我一个人情。他想趁早还,免得以后还不起,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他虽然这样说,陈蝉衣还是无法心安理得接受。 “那我也欠你一个人情。” 陈蝉衣将烟头碾进车上的烟灰缸,拿开毯子,推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