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拉个人垫背。 华兰去世后,他告诉周敛,他已经委托律师盘点华兰的资产,并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剩下的钱大概有一千多万,足够他挥霍。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也受够了周敛的繁忙。他想找个每天都能陪着他,有需要时就能立刻出现在身边的体贴男友。 恋爱这几年,他腻了。他喜欢周敛,但更多的是享受被爱的感觉。华兰离开后,他想换一种独立的生活方式,所以他不需要周敛再陪伴他。他想和美国的生活彻底切割,周敛也是在他切割的范围内。 林采星突然摊开手掌,怔怔地盯着空荡荡的指缝。 他记得那天说完,周敛攥着他的手平静地问他一个问题。 “林采星,所以我从来不在你的必选范围内吗?” 他坚定地回答,是的。 周敛没再问,转身离开。 迎着唏嘘的风声中,他默默咽下哽咽,佯装平静地走到周敛身边。 竹筐里,黄金山竹即将盛满。 [星星怎么了?感觉要碎掉了。] [两人本来聊电影呢,突然就这样了。] [星星的手怎么了?摄影师一直跟着周敛,也不知道星星为什么这么晚才跟上。] 林采星将颤抖的双手揣进兜里,抬眸时勉强一笑:“你动作好快,我们还需要多少?” 耳畔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可这,偏偏就是最大的异常。 周敛握着一颗果子缓缓回眸,与他对视时说道:“马上。” 林采星脸上的泪痕早就被擦干,他继续维持笑意:“我帮你。” 竹筐旁还有一双工具手套,是留给他的。 他戴好后,小跑着忙碌起来。 [你们没发现吗?星星眼里没有任何神采。] [两人的CP好奇怪,又甜又虐的。] [怀疑两人拿了虐文剧本。] 半小时后,两人背着整整十五斤的果子下山。一路上,他们相对沉默,只有经过崎岖不平的小路时,周敛会轻声提醒他注意安全。 林采星背着的果子只有三四斤,剩下的全都在周敛的筐里。他望着前方那盛得满满的竹筐,强装已久的淡定突然消失,泪水骤然间打湿了衣领。 他垂着眼,轻轻用手套捂住口鼻。 周敛,如果对他差一些,他或许能更心安理得地接受。 周敛这样,他只会更愧疚。 就像周敛母亲说的,他已经趴在泥潭里,偏偏还要周敛拉自己一把。 泥巴会弄脏周敛的衣服。 就像他一样。 他不敢放慢脚步,就怕周敛突然回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如果周敛永远不回头就好了。 ... 一小时后,黄金山竹全部售空。 周敛很会挑水果,外观基本呈金黄色,当地的居民尝了几个,酸度甜度适中,也愿意用物资换。 回到家,周敛径直走到屋里整理物资。 林采星没进门,独自坐在小院里摆弄着周敛在集市里给他买的小丑娃娃。 [星星怎么还戴着手套?] [我刚刚好像瞥见他的手受伤了。] [不会吧?怎么会突然受伤呢?] 时间过得很快,周敛煮完咖喱已经将近傍晚。 两人买卖黄金山竹花费太长时间,回家时就已经是下午。周敛发现,他做菜时林采星也没闲着,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凉亭里的座椅都擦得一尘不染。 他收回纷乱复杂的情绪:“林采星。” 林采星轻轻回眸,弯了下微肿的眼睛:“你先吃饭吧,我现在不饿,一会儿再吃。” 周敛眼神中带着几分忧郁,随即转身回到桌上,静静地凝视着饭菜,一口未动。 他眉头渐渐蹙起,手指不自觉捏紧,又轻轻松开。 被他戳破心事,就这么害怕吗? 他嘴角微撇一下,眼眶忽然酸了。 其实当年他隐约能猜到林采星离开他的原因,他愿意回头求复合,也是抱着林采星后悔的念头去说的。 那晚,他等了林采星很久。 林采星甚至不愿意见他。 他理解林采星有自己的万般苦衷,唯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是那个能轻而易举被甩开的人。 林采星爱他,但不坚定。 他嘴唇轻抿,眼神中透露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和忧虑。 如果林采星始终抱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那么他这些天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夕阳渐行渐远,屋子里慢慢被黑暗笼罩,桌子上的菜早已冰凉,却一口未被动过。周敛始终端坐在餐桌前,而林采星也一直未踏进屋里。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没有半分交流。 [又来了,又来了。] [他们俩不会真的是那对分手的情侣吧。] [上午还好好的呢,周总给星星买这买那,超级宠。] [我觉得还是跟那句话有关。] 周敛神色寥寥,缓缓闭眼。 他的思绪像一张巨大的网,越是纠结就扎得越紧,紧到让人无法呼吸,痛苦到极致。 忽然,他起身朝院里走去。 林采星正靠着墙根发呆,发现周敛朝自己走来,连忙站起来。 周敛面色不露丝毫情绪,目光极快地落在林采星依旧戴着的手套上:“你的手怎么了?” 林采星下意识背在身后:“没怎么。” 周敛声音涩然:“进屋。” 林采星“哦”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周敛强势地扣住手腕,并极快的速度拉进房间内。 他踉跄着,心跳愈发不受控制。 摄影师刚想跟进去,门哐当一声紧闭。 [什么情况?我靠!!] [中断直播?] [啊啊啊!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太好奇了!!能不能别关门?] [摄影师快点跟进去啊!]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下,林采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他进了屋,魂儿还没追上,就被周敛按住双肩被迫坐在炕上,那副手套也随之被摘下。 一双布着划痕的手出现在灯下。 周敛看着那露出血肉的掌心,一路疼到心底。他取出药箱,轻轻为伤口消毒,棉签每碰一下,林采星便向后躲闪一次。 他垂着眼,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怎么弄的?” “摔了。”林采星极力维持声线的平稳,“上山时不小心摔了。” 周敛按着药瓶,轻轻喷在伤口上,说话时眼底泛着一丝湿意:“为什么摔了。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吗?” 林采星的手轻轻一缩,却被周敛紧紧锁住。 周敛继续握着他纤细的手腕,温柔轻笑:“怎么?你可以做,我不可以说?” 林采星垂着头,寂沉的眼眸愈发黯淡:“你可以说,你怎么说都可以。” 这句话,令周敛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心中的情绪辗转挣扎,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你确实厉害,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让我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