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 顾清晖没有解释,琥珀色的目光很淡,指尖抚摸着茶杯发烫的外壁,“这样的运气确实万里挑一。” 江明潮嘴唇绷紧,手指合握,指腹落在尾戒上用力,被硌得发疼,温和的眼里有了些冷沉的黑色。 江声萎靡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虚弱地举手道,“不是。我们聚在这里不是商量正事的吗,不是聊剧本吗,不是要谈选角吗?” 顾清晖看向他。 江声:“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 提到过去,江声真的受不了,他的窘迫几乎要在脸上燃烧起来。 顾清晖总是觉得,江声好像真的不太懂,他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概念。他短暂经历又很快放下的一段回忆,在别人眼里像是流星,像烟火,像一闪而逝的耀眼,像易碎的美丽的琉璃水晶。 就连年少的飞扬意气和倔强别扭的恶劣性格,都变成水晶上精美的饰品。 同样是转校生,顾清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提着湿淋淋的书包在三楼10班的门口路过的时候,会看到好多人围在江声的桌子旁边。 “你长得真好看,运动会能不能举着牌子站在最前面给我们长长脸——” “会把人累到的,你别这样!” “江声,江声,你以前在哪里读书啊?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你刚来,还不熟悉这边的环境吧?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餐,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 江声一直拿书盖脸,死死蒙着,都要被这群吵死人的同龄人烦死了,听到这句话,才从书后面露出一只眼睛。 顾清晖很狼狈地站在那里,被人推攘着赶走。 他的继兄可不像江明潮这样善解人意,只肯让他湿淋淋脏兮兮地来上学。人群中心的江声,在拥挤的校服人堆里,被瘦高的顾清晖看到一只眼睛。 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来,又总是显得有点无害纯洁的无措。脸色很冷,头发黑得压眼,眼珠的颜色也是好浓郁的黑色,像是有一点警惕的机灵小动物。 他迟疑很久,才把盖着脸的书放下来,白皙修长好看的手,接过一个女生靠近递过来的早餐。 对方兴奋得脸都在发红。 江声小声说,“谢谢。” 说实话,顾清晖一眼就能看出来。江声根本不适应这里,他被伺候习惯了,甚至缺乏自理能力。 他甚至冷漠又恶劣地揣测,这样金枝玉叶的少爷脾气,会不会吃一口早餐就吐掉,然后尖叫起来踹翻桌子。 可是没有。 被人不耐烦地用力推走的前一秒,他看到那个长得的确很俊美又漂亮的男生耷拉眼皮张开嘴,很小口很小口地咬了一口那个平平无奇的包子。 顾清晖都觉得好笑。 那包子是不是都没破皮。 江声却似乎觉得还不错,声音飞扬起来,又说了一声,“谢谢。” 都已经走远,顾清晖都能听到一些惊喜的欢呼。 那个高中是私立,也算聚集了海城稍微有点钱的孩子。平时作风不算好,相当排外。青少年在这个年龄阶段就体会到权利的美妙,只会愈发刻薄。 顾清晖以为这个新的转校生也会重蹈他的覆辙。 可是没有。 脾气怪怪,飞扬跋扈又不爱搭理人的转校生,很受欢迎。 教室外种着高高的树,甚至有一些支进回形的走廊过道,雨水顺着树叶的纹理落到地面。 滴答。 滴答。 竹筒渐渐盛满水,磕到白石头上,顺着雕刻的纹理汇入池塘。 顾清晖垂着眼睛,看向江声。 他埋头在自己的胳膊里面,手指死死攥住,骨节泛起白。乱糟糟的黑发支棱起来,耳朵尖被黑发衬得愈发透红,像是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第206章 帮助就帮助之 看江声这样窘迫无措, 其实总会觉得他相当可爱。 江明潮听得津津有味,尽管他是带着对抗和厌恶的情绪在听。 楚漆的特别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江声最重要的朋友,顾清晖在他的对比之下显得并不起眼,甚至也比不上沈暮洵、萧意, 任何人。论起地位, 也许和卜绘秦安这一类人没有差别。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的是, 楚漆再重要都没有开启江声对关系的另一种解读,成为性与感情的某种启蒙。做到这一切的是顾清晖, 是江声并没有多么在乎的……初恋。 江明潮苍白的手放在桌面上, 手指轻敲了下, 目光很淡地落到虎口上结痂的疤痕,然后眺望出去。 雨幕中的庭院景色延伸,翘起的檐牙外是淡色的山,雾气缥缈朦胧地给景色笼罩一层轻纱。 江声去海城的时候恰逢雨季。 在海城咸湿的海风和阴暗雨幕里,四面八方都是江声讨厌的东西。闷闷不乐的、湿润的美丽的,脆弱易碎会刺伤别人的江声,只有顾清晖一个人看到。 连楚漆, 都是在江明潮眼皮子底下对江声献殷勤, 顾清晖是唯一一个例外。 江声努力平复心情,刚抬起头, 就听到顾清晖又开口,“当时——” 他迅速拍着桌子窜出去,用力捂住顾清晖的嘴。 顾清晖的眼镜都被江声的胸口和手挤歪了,男人冷峻的一张脸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矜贵冷淡神情, 只是喉结滚动了下。 江声耷拉着眼睛, 阴暗地眯着眼威胁他,“你再说!” 顾清晖抬了下睫毛, 看向他的眼睛。 黑漆漆,很明亮。 他想起两个人正正式的初遇。巷口街角雨天,他被堵在巷口。有个肤色雪白的男生撑着伞远远站在角落,只是看着。 像是雨夜的幽灵。 湿润,苍白,漂亮到诡异。 他险些没有认出来,那是江声。那样冷淡的目光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他路过三楼的时候见到的,被簇拥、烦闷到耳朵红的少年并不一样。 等一切结束,江声都没有靠近。 他只是站在原地,嘬嘬两声,弯起他那双黑漆漆明亮的眼睛,声音在湿淋淋的雨声里很清透,快活地对他呼唤,“过来,小狗。” 深绿色的伞滴下水珠,一切都像是放慢。 应该感到羞辱的。 顾清晖想。 竹筒回正,滴滴答答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明潮的眼睛眯起来,他的手指放在桌面收紧,声音冷淡,“好了,江江。” 江声哼哼两声,松开他。 江明潮又笑起来,说,“我弟弟年纪小,脸皮薄,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 顾清晖扶正眼镜。 短暂的接触带来的滚烫酥麻开始在血液中涌动起来,他渐渐开始对平稳的处境感到不耐。 江明潮:“江江适应能力很强。一些故事尽管开始得不尽如人意,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