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但他又觉得奇怪:这翠微山庄地处灵州,崔氏夫妇少与外人接触,性情如何也不为人知。但他此前从方敛口中听来一些,知晓这对夫妇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性子。 他按下心中疑惑,再行一礼,道:“那就多谢庄主了。” 第67章 青山小镇 “他真的答应给我铸剑?”容欺眼睛发亮, 难掩激动之情,“翠微山庄筑器之术冠绝江湖,你竟能说得动他?” 顾云行没有居功,道:“崔庄主未曾推拒。” 容欺狐疑道:“不会有诈吧?” 顾云行:“到时我陪你去。灵州风景秀丽, 闲来逛逛倒也不错。” 容欺听顾云行这般说, 便也不多担忧, 只盼着身上的伤能快些好起来, 这样便不用继续待在这升州小镇中了。 顾云行又将那玉瓶递给了他, 说清来源后, 道:“我已经让大夫瞧过了,的确是灵药。” 容欺:“先是出手相助,再是答应铸剑,现在还要……送我灵药?”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作为在离火宫中长大的人, 他向来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怀疑其中必然暗藏猫腻。但他也不敢笃定……也许正道之中就是有这样热心助人的傻子呢? 容欺索性不去多想, 卷起袖子让顾云行替他敷药。 顾云行将卷起的袖子重新放了下来。 容欺疑惑地看向他。 顾云行:“伤都在肩背,转过身去。” 容欺想想也是, 就背过身, 随手解了衣绳, 将身上的里衣褪下,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肩背处, 乌色的长发被归拢到身前, 露出道道交叠的红色伤痕, 有的还翻卷着皮肉, 有的已经半结痂了…… 无论顾云行看见过多少次了,总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他用指腹沾上药粉,用近乎轻柔的力度一点一点抹上伤处。 容欺蹙眉忍着上药时的刺痛, 时不时回过头看顾云行一眼,终是忍不住抱怨起来:“你能不能别这么磨蹭?” 这几日都是顾云行替他上药。更久以前容欺自己上药只需片刻功夫,偏偏顾云行坚持不许他自己动手,说是要替他上药却又动作奇慢。这对耐性不佳的容欺来讲着实是件麻烦事。 顾云行不急不躁:“别乱动。” 又是如此——容欺转头回去,百无聊赖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容欺都有些犯困了,顾云行终于放下了药瓶,替他将里衣提上肩,又将身前晃荡的长发尽数揽到了背后。 顾云行:“今日坐起许久了,该去床上歇着了。” 容欺不乐意地说道:“本座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哪里需要继续卧床了?” 顾云行:“是顾某需要。” 容欺撇撇嘴,似乎是拿他没办法,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床边,却不肯躺下:“这什么药粉,化开后黏糊糊的!” 这话倒是不假,那药粉奇特,沾上体温便化作药液,触感的确黏腻。 顾云行便宽慰他,劝他忍耐些时日。 容欺:“顾云行,我实在无聊,你找人替我去铁器铺子里买些暗器。”他惯用的暗器,连同顾云行送他的那支“木簪”都一并在地牢里被搜刮干净了,此刻只余一把刺鳞防身,却是有些不够用了。 顾云行:“你先前都惯用什么,我替你列张单子。” 容欺:“暗器布袋你不都翻过吗?就按寻常的款每样来一份就行。” 顾云行:“那些东西像是与市面上的有些不同。” 容欺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所用暗器皆是自己调整过的,市面上可买不到。” 顾云行颇有些意外:“那刺鳞呢?” 容欺:“我画的图纸,请了离火宫最好的工匠锻造而成,如何?” 顾云行发自肺腑道:“不错。” 容欺笑了笑,转念忽然意识到顾云行拿它做过的种种“好事”,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僵住,悻悻地拂袖上了床。 崔心元所赠的灵药确有奇效,不出三日,容欺便感觉到伤势好转了许多。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伤口结痂,浑身上下时不时会发起痒来。容欺每每想要抓挠,顾云行总是过来制止,惹得他实在苦不堪言。 好在天极门的人将他所用的暗器买来了,他便倚着床头,专心捣鼓起新暗器。 可惜条件有限,未经锻造炉,也缺了听话的工匠,他能调整得不多。 “嘶!” 容欺黑着脸,一下撩起袖口,看着泛红的伤口,忍耐地用掌心重重磨了几下,眉头却越蹙越紧。他并非受不得苦楚之人,也知道伤口愈合需要过程,于是咬牙长吸了口气,强逼着自己不去管它。 到了夜间,他愈发觉得难以忍受,在床上翻来覆去,恨不得用冷水冲上一遍。 顾云行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将快把自己贴到墙上去的某人翻回来面对自己:“容欺?” 容欺没好气道:“干什么!” 这般暴躁?顾云行将手探进被窝里,摸到了底下攥紧成拳的手。 顾云行:“很难受?” 容欺抽回了手,语气冷硬道:“没有,睡不着而已。” 顾云行便不再问下去。 片刻后,容欺的手再次被握住了,袖口被人推到了上方。他刚想说顾云行多此一举,就感到手臂上有温热的气息吹拂上来。他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顾云行的方向。 可是房间里没点烛火,他只看到一团漆黑的影子。 “顾云行?” 容欺愣愣地半撑起身,却被人轻轻按了回去。 顾云行侧首在他身旁,颇有耐心地对着伤处轻轻吹气:“好些了吗?” 容欺一时没有说话。黑暗中,他看不见顾云行的动作,依着想象猜出了对方做的事,不由推了推他。 “别这样……” 容欺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他从未被人这般照顾过,受了伤,能想到的亲密的事,也不过是帮忙上药而已。 顾云行这么做,难不成是把自己当作孩童来哄了吗? 莫名的,他感到脸上蹿升起一股热气,连带着耳尖都发起烫来,推拒的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轻声。 顾云行抬眼看了过去。 映着满月的银辉,他看到身侧之人的脸上浮出了难得一见的窘迫。他挑了挑眉,朝着手臂的伤处再次轻柔地呼出一口气。而后就看到容欺撇过脸,一副恨不得整个人翻身回去的情状。 顾云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声道:“幼时我受了伤,母亲便会往伤口上吹一吹,那样就不会不舒服了。”说着,又顺势亲了亲伤口结痂的地方,“不管用吗?” ——当然不管用,那都是哄小孩的! 容欺一下抽回了手,情急中手背拍到顾云行的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