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提笔写了许多。 “……不喜烈酒……挑嘴但咸甜不忌……” 最后,他看着洋洋洒洒满页纸,又换了张新的。 蘸着墨汁的陈旧羊毫笔在纸上几笔挥洒,转眼间勾勒出了一把长剑雏形,可再下笔时,他又迟疑起来。说到底,他并未真正见过容欺使剑时的模样。 于是,崔心元搁下了笔,将纸笔一并叠好收进了怀中,扔下一锭银,牵马离开了客栈。 另一边,容欺已至平兴城城外。 他并没有一鼓作气,直奔入城,反而停在了城外十里外的一处小树林中。 ——身后有尾巴。 起初他怀疑是崔心元,可是后来他发现是另一批人。 尾巴是离开客栈很远的距离后出现的,人数大概在七八之数,他们远远地缀在容欺身后,不逼近,却也难以被甩脱。 无论对方是谁,容欺都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滋味。 他索性停了下来。 不多时,那跟在身后的人马出现了。 容欺藏身于树上,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门派之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弟子服。他们见人追丢了,为首之人的语气很是不满。 “马在附近,这魔头必不可能跑远,分头去找!” “可是大师兄,他武功高强,万一我们……” “闭嘴!魔宫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派弟子岂能贪生怕死?” …… 竟是一群想要诛魔的正派之人。 容欺嘲弄地想,那群家伙,不会以为人多势众便能将自己制住吧? 他索性也不藏着了,在众人惊惶的呼喊中飞身跃下。片刻之后,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东倒西歪的正道中人,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抓我?” 为首之人怒道:“魔头休要猖狂,我师父就在附近,若他遇到你,定会押你至问心台!” 容欺:“徒弟这般不堪一击,师父想必也不过如此。” “你竟敢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我……唔唔唔!” 容欺一把将他的嘴巴堵住,耳朵终于清净了。 “我没时间听你们继续废话。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那就看他能不能找到你们。” 说完,容欺便用他们自带的绳索将人团团捆住,又选了几棵大树,将人挂上去。 “唔唔唔!” “唔唔!唔!” 听着树上“唔”声一片,又看着几人原地如鱼打挺式的丑态,容欺摆摆手,留给人一个决绝冷酷的背影。 解决了尾巴后,他继续前行,熟料抵达时,平兴城城门已经关闭了。他望着巍峨高大的城墙,思考着运轻功上去的可能性。 容欺走南闯北间,听闻过平兴城的规矩,城门日落则关,日出则启,城中还有宵禁,一入夜,便如一座死城。 他看了眼天色,晚霞已呈暗色。 ——到底还是被那帮人耽误了入城的时机。 转念想起顾云行还在城中,他决定低调行事,今夜另寻落脚之地。 趁着仍有些天光,容欺骑马在附近兜了一圈,终于赶在天彻底暗下之前寻到了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屋内挂着一些打猎的工具,也许曾是猎户的暂歇之地,他此刻也不嫌弃地面脏污了,从怀中掏出一枚蜡烛,又用火折子点燃,顿时屋内充盈起昏黄的光。 他将烛火置于身旁,盘腿调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穿过漏洞的窗户,一下吹灭了蜡烛。 容欺睁开了眼,斥道:“谁?” “还以为今晨一别要许久才能重逢,没想到不过一日又见面了。” 容欺认出了声音,心中警惕到了极点:“崔庄主,你果然在跟踪我!” 崔心元沉默了一瞬:“我一早就说要来平兴城。容小兄弟,你不是说要往西南处去吗?” 容欺半句都不相信,甚至怀疑崔心元早就知晓他要前往平兴城,故意先自己一步说出,好让他觉得是个巧合。 可偏偏,他最不信的便是巧合。 容欺冷声道:“崔庄主,我那便宜师父虽然心狠,但也教了我许多道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先是赠药相助,又是答应为我铸剑,究竟所图为何?” 崔心元上前靠近了一步,这细微的动静立马引起容欺的警觉,瞬间拔剑相对。 崔心元:“容欺。” 容欺语带威胁:“崔庄主,我曾是魔宫中人,下手可没有轻重。” 崔心元:“……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容欺面不改色:“这就与你无关了。” 崔心元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叹了口气:“我对你并无恶意。” 容欺嗤笑了一声:“崔庄主一进来就熄了我的蜡烛,却说对我并无恶意?莫非是担心这烛光太过晃眼不成?” 崔心元:“我铸剑前要先观察执剑者的身形步伐,用剑习惯,所以每年都会举办问剑之试,这既是试炼,亦是我快速了解执剑者的途径。” 容欺一愣。 崔心元:“我原本是想试试你的剑法。” 骤然陷入黑暗,情急之下,所使剑法近于本能,也是最容易令他看清执剑之人习惯的方式。 在此之前,大多数试炼者都能快速让眼睛适应起黑暗。鲜少有像容欺这般,自烛光熄灭后,双眼便成了失焦涣散的状况。 第72章 陈年往事 容欺:“那就试吧。” 他的语声极冷。骤然将软肋暴露人前, 实非他所愿,何况那还是个意图不明的人。 今夜月明。 月光穿过茅屋的裂隙,照在容欺苍白的脸上,也照在逐空剑莹白的剑身之上。刹那间, 他身形微动, 剑随意转, 银辉化作碎芒, 向着崔心元划去。 “彭——” 破败的门板被撞得四散, 两道身影接连飞出。 那不知是何材质铸成的逐空剑, 竟在月光照拂之地,泛出温润的色泽。云出月隐,银辉遮蔽之时,逐空剑又消匿于黑暗之中。 ——逐空而行, 遇晖则明。 这本是顾云行的第一把佩剑,此刻彻底变成容欺的了。 崔心元的一呼一吸, 衣角翻飞之声,都似在这暗色中被无限放大。 容欺闭上眼, 追逐着声响而去, 直到崔心元抓住了剑端。 崔心元:“够了。” 容欺却不肯停。他看不清阻住剑端的坚韧之物是什么, 只知道此刻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恼怒。 “不是要试剑吗?继续。” 他手腕下压,硬生生将崔心元逼退了半步。 “够了!”崔心元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人来了。” 容欺一愣, 随即看到远处隐约有一片火光, 仔细一瞧, 竟有许多人手持火把朝他聚拢过来。 容欺怒道:“你的人?” “自然不是。”崔心元无奈:“这话该我问你,你招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