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偷袭者重重砸落在门框上。他一眼就注意到此人腰间的钥匙, 走过去用剑端挑起,扔到被俘的药堂弟子脚下。 然而药堂弟子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勉力抱拳作揖道:“多谢……只是我们都中了软骨散, 即便解开锁链也跑不了太远。” 容欺皱眉:“解药在哪里?” “这些看守的弟子身上应该是没有的。” 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容欺无语道:“一个药堂弟子,竟然只想着要别人的解药?” “可是……”他们虽精通药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最寻常的软骨散,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解药吧? 容欺淡淡道:“出了这楼,往前十步就有一个药铺。” 问心台处于霁光城长街中心,正是闹市,周围店铺繁多,更遑论药铺了。 药堂弟子明显愣住了,半晌后,他伸出两指,朝着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重重点去,随后便像恢复了力气般,从地上站起。 “薛堂主不在这一层。” 容欺回来后的那段时日,副宫主、左右使相继发生变故,是以他们更习惯用从前的称呼。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余人也纷纷连点穴位,解开了锁链。 那人解释道:“我等虽无解药,可也能靠着刺激穴位撑上一炷香时间,应当足够我们配制出解药了。阁下的救命之恩,我等铭记在心……” 容欺不耐烦打断了他:“这楼里还有多少离火宫弟子?” “当日被俘后,足有百余人被押往霁州,至于有多少人被送来了这里,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传了过来,容欺想到顾云行还在外面守着,便催促道:“既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就快些!若是来不及,可没人会救你们。” 说完,他转身折返出去,看到门外武林盟的人已经倒了一地,还有一批弟子正守在长阶上方与顾云行遥遥对峙。 药堂的几人见状,立马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容欺踱步到顾云行身侧,低声道:“让我来。” 顾云行始终与他不同。 离火宫魔头的手无所谓沾上多少鲜血,但顾云行的剑绝不能染上武林盟的血。 他拔剑冲了过去。 鲜血自剑身滴落,又在半空中划出道道深色的红线。不多时,容欺便从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一路前行,走到三楼时,仅剩的几名武林盟弟子已经不敢再靠近半步。 倒地者哀嚎不止。 顾云行看了眼他们的伤口,知道容欺并未痛下杀手,只是场面难看了些。 ——乍一看,还真是一尊杀神。 容欺拂去额间溅到的血迹,一脚踢开了房门。 放眼望去,不少是他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生面孔,兴许是许厌或者沈弃曾经的属下。容欺对此不感兴趣,将抢来的钥匙一扔,便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他接连查看了几个房间,终于,在三楼正中间的房间里找到了薛玉。 薛玉脸色惨白,像是被人特意“招待”过,两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就连嘴巴也被堵上了。他见到蒙面人闯入,先是一惊,而后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仰头“呜呜”叫唤起来。 知道他是认出自己了,容欺走过去道:“闭上嘴。” 薛玉拼命点头。 容欺便把塞在薛玉口中的布团取了下来。 容欺察觉到异常:“站不起来了?” 薛玉摇头:“老子百毒不侵,软骨散对我没用,他们就把我手脚打折了。” 容欺颇为嫌弃:“不会装一下?” 薛玉顿时满脸脏话,表情颇为隐忍。 容欺懂了,看来是被人看穿了拙劣的演技。 他将薛玉从地上提起,半拖半背地往外带。 刚到廊道,楼下就传来了响声。 容欺循声往下望去,发现第一批去药铺的人已满载归来,那些药堂的弟子,正拿着一堆药材捣磨药粉。 容欺的一番查找,放出了不少离火宫弟子,他们正苦于软骨散的折磨,见状纷纷围了上去。 此刻,武林盟的人也察觉到了问题。 “快毁了这些药粉!” 他们打不过容欺和顾云行,可也不能放任更多的魔人脱离控制。 楼内顿时乱作一团。 顾云行斜倚着栏杆,露在外面的双眸似乎游离在外。 容欺已经收回了目光,他走到顾云行身边,想要唤一声,又想到此刻不能暴露身份,说道:“这本就是我的事,你不该来的。” 就算底下的看守之人是孙知益的下属,但他们终究是武林盟的人。 容欺忽然问:“后悔了吗?” “想什么呢?”顾云行看向他:“没人能逼我做不愿意的事。” 容欺盯着那双含笑的双眸,心中涌动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终是没有多言,淡淡道:“我们该走了。” 薛玉一直趴伏在容欺的背上。 听两人对话,这竟然是容欺的同伙? 他不由稀奇地多看了几眼。 顾云行:“不救其他人吗?” 容欺:“离火宫的人与我无关,他们聪明点就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看守之人必定已经传讯出去,援兵随时可能会来。 薛玉听懂了,欲言又止,道:“那我可以……出声提醒一下吗?” 容欺皱眉:“你是离火宫的人,问我做什么?” 薛玉沉默了一瞬,片刻后高声喊了句:“不必恋战,快撤!” ——也算是全了这几年同在药堂的情谊了。 三人悄然出了楼,收到消息的孙知益正带着大批武林盟高手赶来。双方堪堪隔着问心高台擦肩而过,等到孙知益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早已出了长街。 楼内的药堂弟子不仅配出了解药,还洒出一大把毒粉。大堂瞬间变得乌烟瘴气,他们发现武林盟的援兵赶来后,立马散入长街,运气好的逃之夭夭,运气差的又被捉回…… 可这些都与容欺无关了。 霁光城外,一辆精致马车停在路边,车夫带着一顶巨大的草帽,将大半张脸都遮掩住了,只露出一个白生生的下巴。 容欺刚觉得眼熟,就听见顾云行说道:“是丁易。” 有人接应后,接下来的事便容易许多。容欺将薛玉从马背上扛下来,不怎么温柔地塞入了马车中。 薛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苦不堪言。 容欺坐下后,扯下蒙面巾,顺手用它去擦长剑上的血迹。他忽然皱眉:“不好,我把逐空落下了。” 为了不牵连顾云行,容欺特地把逐空剑放在了昨夜下榻的客栈中。 闻言,坐在马车一角的丁绮言笑晏晏,双手捧出剑匣:“早已为公子取好了。” 说着,她便将剑匣捧到容欺身前。 容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