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停滞一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甘柑寒声失望道:“小却,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杜却池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有眼睛的瞎子,看不清一切,只能任由他人作为。 施加给眼睛的压力才刚松懈,杜却池正凝聚精神到他的听觉触觉上来感知甘柑的动作与行动,蓦然间,有两根手指轻轻摁压至他的右眼。 随即是甘柑毫无起伏的声线:“是眼睛没看见我发给你的消息吗?” 杜却池脊背僵硬如石,一动不动。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觉得我们小却的眼睛很漂亮。”甘柑笑了笑,“我送给小却那么多积攒的珠子宝石,小却也送我一双眼睛好吗?” 摁压于眼球上方的手指开始施力,甘柑像是在剥葡萄皮般惬意,他透凉的指尖钻入强力紧闭的眼皮,隐约窥见血红的果肉。 伴随着眼睛阵阵酸涩痛感侵袭,杜却池脸本来笨重正高烧的大脑如被泼下一桶冷水, 他顾不得再做无用的默默祷告,决定将祈祷念给正确的人听。 “甘柑!”杜却池紧张道,迟愣一秒后将称呼改为,“哥……” 他尽力表现的真诚,试图感化对方那颗远不及常人般炙热的心,吞吞吐吐:“我…嗯…不会有下一次了。” 停留眼皮的手指渐渐收力,然后勾出一个小小的圆,圈掉了溢出眼眶滚烫的泪水。 甘柑道:“我希望你能主动来找我,当面跟我说。”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来看看我,好吗?” 杜却池木讷地点点头,额头贴上来一个冷吻。 “注意好好休息。” 这是杜却池醒来前听到甘柑所跟他嘱咐的最后一句话。 第12章 小却十一 眼前先是大片的白,随后化为烟雾,帘子被扯开一个小角,细微的一束阳光探进,抹散了氤氲。 “杜却池,你没事吧?叫你半天都不应。” 杜却池一开口被自己哑地可怕的嗓子吓了一跳:“咳咳,我发烧了,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他坚强眯开眼,还不忘线上先找导员批假,之后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再醒来时是听见有人在敲宿舍门,他么宿舍关门即自动上锁,出入不是很方便,所以每个宿舍都是直接将钥匙插在钥匙孔里,外人敲门就可以自己进来。 但显然这人不是很懂得变通,一连门口接连不停敲了一分钟,吵得杜却池头痛,喊出的“进来”两声细若蚊蝇,最后惹得他只能无奈下床去开门来终止喧闹。 “谁啊?” 杜却池开门,躁郁的神情一怔,紧蹙的眉头放缓,他让出半边身子清了清喉咙道:“陈喧啊。” 陈喧提着一袋子药,神色担忧站在门口没有选择进去,把药塞给杜却池,说道:“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没理我,我就联系你室友,他说你发烧了?” 杜却池吸吸鼻子,难受地点头,嗓音沉闷得像被乌龙笼罩一般:“今天凌晨发的烧,应该是昨天淋雨了。” 陈喧前倾身子探探杜却池额头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比较:“那记得把我给你买的药吃了。” 陈喧仔细介绍道,“那盒包装绿色的胶囊一天三次,饭后吃,哦还有冲剂,一天两次就行……” 杜却池笑着打住他:“不进来吗?” 陈喧举步叹气道:“我还要去上课。” 埋头看眼手机,只有十分钟就要响铃了,陈喧抬起的脚步一顿,又折回来问杜却池:“中午想吃什么吗,我顺便帮你买来?” “啊那太不好意思了。”杜却池意外道,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婉拒陈喧好意,“我打算现在先吃点药,待会自己会下楼买饭,不麻烦你了。” 陈喧觉得也有道理,又嘱咐杜却池记得看他发的消息后便火急火燎上课去了。 杜却池关门,光是站着和陈喧周旋就花费了好生精力。 他疲惫地搁下塑料袋,想起手机还在床上,一时也懒得上去拿,心想迟些时间看也没关系。 穿上外套又坐下来拆药休息一会儿,杜却池才准备出门买饭。 拉链拉到最顶,裸露在外的脖颈也绕了两圈围巾,杜却池戴好口罩,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倏然又被敲响了。 他利索打开门, 门外是陈喧。 杜却池唯一暴露于外的双眼闪过意外,他瞧着陈喧,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他左手上装满药物的塑料袋。 “陈喧?”杜却池道,“你不去上课,怎么又回来了?” 陈喧奇怪:“又?” “我才来啊。” 杜却池后退一步,瞥了眼桌子上自己刚拆开的药盒。 语气飘忽不定:“……是吗?” 陈喧见杜却池奇怪的状态摸不着头脑,想探温度的手悬在半空中,又缓缓垂落,接着将袋子递给杜却池, “喏,退烧药,记得吃。” 杜却池目不转睛打量面前的陈喧,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 杜却池沉默地接过他短短半小时内收到的第二份药,表面维持淡定,内心乱成一锅粥。 这个是陈喧,那刚才那位是? “杜却池,你真的没事吗?”陈喧讶然,“脸色未免也太差了吧,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么。” “……没事。”杜却池勉强挤出微笑,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别人也看不见,又僵硬着肌肉收敛。 他复问了一遍徒站门口不进来的陈喧,陈喧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插兜大大方方跨入门,有点小埋怨:“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呢,就让我干站门口。” 杜却池连连摆手,犹豫一会道:“我只是太震惊了。” “陈喧,你信我说的话吗?”杜却池指了指桌面上一个陈喧带来的药品,“几分钟前,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也来给敲我寝室门给我送药……” 杜却池自己都有点恍惚,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 陈喧正站在何竟冬的位置上,手指划过桌面,似有点嫌弃地弹指,听见杜却池说的话后,他轻轻皱起眉头,仿若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啊?你是说另一个,我?” 杜却池越看那堆拆开的药散发不详气息,干脆端起垃圾桶一股脑全扔了。 “算了,就当我……” 陈喧忽地很轻的哼笑一声。 “……” 流动的空气渐而扭曲,像泼了把粘腻的不明液体,堵住杜却池发炎的呼吸道,后颈也随之渗上寒意。 他听到“陈喧”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气说道: “其实我也在门口看到陈喧来找你了。” 他说:“我敲门敲到一半忽然冒出来一个他,没办法呢,我只好先隐身藏起来了。” 也换句话说,杜却池和真正陈喧谈话时,有双幽幽的眼睛躲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