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膳食,又和人对峙一场,如今腹中焦灼,四肢绵软,好不容易回了府,又吃不下东西。 “算了,我躺一躺,就说我在看账本,有事容后再禀。” 江婉柔勉强喝了两口参茶,便拔钗散了发髻,躺在榻上休息。因为老祖宗寿辰,府中大小管事卯足了劲儿在夫人面前表现,今天这个禀、明天那个禀,她尤为繁忙。如今偷得浮生半日闲,谁也没胆子掀开帘子瞧瞧,夫人是不是真的在看账本。 只是今日尤其不巧,谁也没想到,陆奉竟破天荒地在白日回府了!他身上穿着指挥使特制的深紫色蛟龙官袍,胸前的蛟龙眼珠怒目圆睁,威风凛凛,显然刚下朝回来。 翠珠她们旁的人敢拦,主君不仅不敢拦,还得如实禀报:夫人在房里休憩。 “胡闹。” 陆奉眉头微皱,锦光院的丫头瞬时悄无生息跪了下来,翠珠离他最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止为自己,更为房里的夫人担忧。 青天白日睡大觉,别说为人妇,就是未出阁的姑娘也堪称“懒惰”,夫人辰时后小憩只有她和金桃两个贴身丫鬟知道,大爷不会责怪夫人吧? 陆奉无视跪了一地的丫鬟,推开门,踏入里间。 第23章 三合一 脚下的官靴发出沉重的声响,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江婉柔。她翻了个身,揉着惺忪的眉眼掀开床帐,“翠珠——” “当?心?。” 陆奉按住她的肩膀,大掌抵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很?冷,像冰一样,瞬间惊跑了江婉柔的睡意。 她一脸迷茫,“夫君,你……你怎么回了?” 平时青天白日是见不到陆奉身影的,江婉柔心?中诧异,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乌黑的长发海藻般散在身后,歪着脑袋,美眸睁圆,看?起来温软又乖巧。 陆奉心?中一软,手掌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脊背,温声问:“累了?还是病了?” 只怪江婉柔平时做得太好、太周到,以至于被陆奉亲手抓到躲懒,他从未想过责怪她,而是担忧她身子不舒服。 他把她的手放进锦被里,道:“叫太医过来看?看?。” 如今正值冬末,房间里还烧着足量的炭火,燥得江婉柔双颊红扑扑。她拉住陆奉的衣袖,娇声道:“别——” “我就是累了,想躺会儿。” 陆奉刚从外头回来,身上的衣物笼着森然寒气,像炎炎夏日的冰块儿,江婉柔忍不住往他身上蹭。 她道:“再说了,如今祖母寿辰在即,锦光院请大夫,到时候人家是说祖母不慈,折腾我这个孙媳妇儿?还是说我偷奸耍滑,不敬长辈?哪个传出去都不好听。” “何人敢嚼舌根?” 陆奉手中不自觉用力地搂紧她,不让她乱蹭。 他沉下声音,道:“有人嫌舌头长了,我帮他拔了便是,你无需忧惧。” 陆奉并不能?理解江婉柔为何看?重“名?声”这种虚浮之物,他自己的名?声在外就不怎么好听,有人说他残忍暴虐,有人说他貌若阎罗,那又怎么样?当?着他的面,还不得弯腰叫一声“陆大人”。 前倨后恭之辈,何惧之有? 江婉柔“哼”了一声,她靠在陆奉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肌肤相贴,让她的言行也不自觉变得随意亲近。 她嗔道:“哎呀,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我们不像你,我等内宅妇人,出门在外,一个好名?声大有用处。再者,妻贤夫祸少,妻子贤德之名?远播,说不准还能?帮夫君加官进爵呢。” 陆奉轻笑一声,捏着她精巧的下巴,“这倒不劳烦夫人。” 如果一个男人靠自己的妻子加官进爵,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于废人无异。陆奉感叹妻子的单纯,又想到她一心?为了自己,心?中顿觉柔软。 江婉柔感受到他的松动,她打了个哈欠,拍拍身旁的床褥,说道:“夫君,床褥我暖热了,你进来一起睡会儿吧。” 她真的好累,好困。 陆奉一向严于律己,且他奉行晨起暮息,拒绝了江婉柔的邀请,他盯着她的脸色看?了会儿,看?她面色白里透红,轻拍她的脊背。 “睡罢。” 江婉柔阖上半眯的眼睛,又沉沉睡去。许是陆奉震住了那些魑魅魍魉,她不再做噩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悠长。 …… 外头人得了陆奉吩咐,不敢扰夫人清眠。等江婉柔睡饱醒来已经到了暮色时分,人刚清醒,金桃过来禀报,说太医已经恭候多时。 江婉柔:“……”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金桃给她端茶漱口,轻声道:“大爷走时特意吩咐的,奴婢不敢违背。况且您身子不爽利,是该瞧瞧大夫。” 翠珠附和地点头,“是啊是啊,大爷那么疼惜您,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爷和大公子想想。” “行了,我说一句,你们有一万句等着。快把人请进来,客气着点儿。” 江婉柔无奈道,她险些忘了陆奉那个不容忤逆的脾性。陆奉话?不多,却言出如山,他的话?旁人只需遵从,没有拒绝的权利。她那会儿大概睡糊涂了,加上他神情?温和,竟让她以为能?讨价还价。 罢了罢了,不就喝几贴苦药,这么多年都喝过来了,不差这几口。 两鬓斑白的太医颤巍巍伸出手,三?指搭在江婉柔白皙的手腕上,过了片刻,太医道:“劳烦夫人换一只手,老夫一时拿不准。” 江婉柔依言换了一只手臂,太医捋着胡须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不仅诊得江婉柔心?里发虚,连身边两个丫鬟都面露担忧之色。 翠珠忍不住道:“大人,我家夫人究竟怎么了?您好歹说句话?啊。” 太医收了手,对江婉柔道:“夫人这脉相…… 有些怪。敢问夫人,贵府是不是有一位姓洛的小先?生?” 江婉柔点头,“确有其人。” “能否请洛小先生前来,老臣与他一同?商议后,再做打算。” “这……” 江婉柔面露难色,不同?于两鬓花白的太医,那位洛先?生是个年轻男子,她平时见他的时候都有陆奉在场。如今天色已晚,总得忌讳些瓜田李下。 老太医在宫中多年,一瞬间想明白了江婉柔的顾虑。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生得极美,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自古红颜多薄命,对于女子来说,过于美艳的容貌,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幸事。 陆夫人,倒是个谨慎人。 他背起药箱拱手告辞,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天,老臣携两位同?僚一起,为夫人诊脉。” “夫人且放宽心?,您的身子康健,并无大碍。” 老太医语焉不详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