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她低声道:“也是?我?不小心,那?丫鬟早就被我?赶出去了?,要是?我?早发现……” “不怪你。” 陆奉打断她,道:“过去了?,无须挂怀。” 江婉柔骤然鼻尖一酸,这些?日子的惊慌、不安,在这句“不怪你”中烟消云散。她幼年孤苦,自嫁人后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也正因为她的谨慎能干,才得到阖府的尊敬。 陆奉待她很好,给她体面尊贵,送她华贵的凤冠头面,珠翠玉石。那?些?真金白银的“宠”,都不抵这一句:不怪你。 在京城,她为他打理内宅,迎来送往,她自诩没有第二个人比她做得更好,她手?里?的一切,都是?她该得的。出京后,她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完全?成了?“累赘”,拖累他赶路的进度,还成了?别人威胁他的筹码。 他说:“你也要紧。” 他说:“回来就好。” 他说:“不怪你。” 江婉柔此刻有种?茫然又笃定的情感:他爱她。 不是?因为她“有用”,也不是?因为她“识时务,知进退”,他是?纯粹地,爱她。 江婉柔忽然很想把裴璋的事坦白,她几次张口,那?一瞬间,她心中闪过被宁安侯抛弃,不闻不问的姨娘,被丈夫追杀的江婉雪,她好不容易坐稳的王妃之位,她还有儿女?们…… 陆奉察觉她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狼毫,皱眉道:“受委屈了??” 江婉柔摇摇头,她搂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闷着声,断断续续道:“陆奉,我?……我?心里?……好……好爱你啊。” 陆奉的耳力很好,听到这等露骨的话,他身体一僵,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竟显得不知所措。 像他这样的男人,自小受“克己复礼”的教导,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如何能沉溺在女?人的肚皮上??要让他说一句“爱慕”,比杀了?他都难。 他抚摸她的后背,半天?,僵硬地回了?一句,“嗯。” 江婉柔没有什?么好羞涩的,在突厥的这段日子,她发现这边的男女?直率坦诚,看对眼儿了?,大庭广众之下互唱情歌,表达爱意。 这里?不是?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京城,江婉柔放开了?,“好爱你”“好想你”说个不停,陆奉哪儿受得了?这个,一时天?雷勾地火,矫健和雪白的身躯纠缠着,滚到刚铺羊绒毡毯上?。 …… 这里?没有暗格里?那?一堆儿东西,起先没准备好,江婉柔拧着眉,没有叫痛,反而敞开身子迎合,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把她填满。 她他耳边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陆奉。” “陆奉。” “……陆奉啊。” 她最后浑身发抖,牙齿都是?颤的,依然不肯松开他的脖颈。叫陆奉既怜爱她,又恨不得弄死她。 *** 江婉柔很快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了?代价,事实证明,禁欲的男人不能撩拨,又言道小别胜新婚,陆奉实打实做了?三日“新郎官。”一道屏风之隔,甚至不耽误他完事儿,随手?披上?外衫去处理军务。 最后一次昏过去时,江婉柔迷迷糊糊地想,等醒来,她得把陆奉的硬胡茬剃了?,扎得她好难受。 不等她动手?,她再次醒来,身边床铺已经变得冰凉,外头也没有人,江婉柔问侍女?,可惜陆奉威严太重,她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给她留了?口信,可在院中闲逛,不得出府。 江婉柔现在走路打颤,别说闲逛,下榻都费劲。她揉了?揉眉心,侍女?们马上?诚惶诚恐地问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江婉柔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端上?什?么吃什?么,她不挑食,也不折腾出去作妖,可这个院子实在安静,守卫像陶俑一样一动不动,丫鬟们蹑手?蹑脚,仿佛踮着脚尖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江婉柔好奇道:“此处为何如此安静?” 不止府中,她那?日在府外也是?,静悄悄,没有一点人气。 侍女?们对视一眼,一人出列,道:“禀王妃娘娘,这里?是?乌金,原是?突厥的城池。被我?齐军攻打下来后,清理一番,如今是?我?们的大营。” 四周都是?驻军?江婉柔没有多?想,只当把原来的人赶出去了?。她又问:“前几日……那?些?村民在何处?” 侍女?低头思索片刻,答道:“关在城外的营地里?,劳作纺织,为我?军将士们缝制衣物。” 江婉柔心下一沉,喃喃道:“这得关多?久?” 她原以为这些?人没用,陆奉会放了?她们,竟是?她异想天?开。 “奴婢们不知。” 美人蹙眉,令人心怜。加上?江婉柔温和的性?情,有个大胆的侍女?安慰道:“王妃娘娘无须担忧,这些?俘虏都是?老弱病残,突厥定不肯花费钱财把人赎回去,能为我?军效劳,是?他们的福气。” 自古俘虏有三个下场,一是?本?国国君仁慈,肯花钱财或者物资,把人赎换回去。二是?充作劳力,也能捡回一条性?命。两样都不沾,只能等死了?。 自己人的军饷尚且不宽裕,一堆人吃喝拉撒,谁愿意白白养着敌国的闲人呢? 江婉柔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原本?不用这样的,他们本?来生活地好好的,男儿外出打猎放牧,女?人洗衣做饭……不能了?。 江婉柔猛然想起来,那?些?拿起刀剑、保护妻儿的男人们,都没了?。 她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陆奉……王爷,专程去找我?的吗?” 侍女?们对视一眼,“奴婢不知。” 陆奉令行禁止,严禁私下议论王妃,江婉柔从前担忧“名声”,完全?是?杞人忧天?。 江婉柔垂下眼睫,道:“把柳将军叫来,我?有话问她。” 她被困在府中,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向?柳月奴打探消息,顺带问问她的近况。只是?这些?侍女?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一问三不知,连大名鼎鼎的“柳将军”都不认识,江婉柔烦躁地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因为这事儿,江婉柔一整天?心里?沉甸甸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她走过来走过去,最后坐在陆奉的圈椅上?发呆。 陆奉兴许走得急,桌案上?折子信笺堆叠,狼毫上?墨痕未干,看起来有些?凌乱。江婉柔是?个体面人,习惯性?地给他收拾整齐,她对他这些?军务不感兴趣,可她心里?挂着事,今天?收完了?,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念头。 他既放在她眼前,便是?信任她。 那?她看一看,也……没甚么要紧吧? 第94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