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腕骨轻轻搭了下她的肩膀,隔着外套,“天冷,早点回家。” 南惜心口忽然一颤:“好。” 回到车里,身子依旧拢在西服中,脸颊一阵阵发热。南惜告诉自己是暖气烘的,肯定不是因为其他。 池靳予专心开车,没有回头,也就没发现她白里透粉的脸色。 南惜把车窗开了点小缝透气,等那阵燥热在微风中缓下来,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突然,一道特别的提示音震得她脑袋嗡了嗡。 是家里门锁的监控APP,提示有人在地库按门铃。 她打开摄像头一看,地库门禁外赫然是池昭明那张讨厌的脸,倏然放大,又挪远,最后守在旁边,似乎没打算走了。 “他来干嘛。”南惜忍不住嘀咕出声。 池靳予听到动静回头:“怎么了?” 南惜烦躁地摁灭手机:“池昭明守在我家地库。” 男人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动,昏暗中骨骼依稀攥紧了几分,唇线抿直,半晌才开口:“我陪你上去,还是送你回龙湖?” 现下她没心情应付池昭明,更不想把池靳予卷进来,转头看向窗外:“回龙湖吧。” “好。”男人应了声,没再多说。 绕了点路,开到一条胡同里,池靳予把车停下。这次没让她下去,只说等等。 南惜有点好奇地探出头,追向他走入四合院的背影。 车窗没对着大门,南惜看不见院内景观,只有一串古色古香的红灯笼高高支起来,像古装剧里的饭馆客栈。门口青铜色檐铃在风中作响,伴着中年女人温柔的话音: “来得正好,刚出锅。” “有劳了。”这句是池靳予说的。 他打开后座车门,把手里拎的东西放上去,南惜回过头,光线昏暗,只瞧见一个盒子轮廓。 很快,车内弥漫起糕点的香味,南惜下意识瞄了眼开车的男人,忍着没问。 既然他没说,也不一定是给她的。 一路上,胃里的小人被勾得不上不下。她甚至荒诞地想,如果池靳予这盒糕点不给她,追她这事儿,这辈子就免谈了。 但又觉得这想法太幼稚,索性歪过头假寐。 晚上没怎么堵车,到龙湖还是用了四十分钟。池靳予以为她睡着,车速不快。 严叔打开大门,库里南直接停到主楼地下。 空旷的私家车库足足一千多平,只停了一辆迈巴赫普尔曼,一辆南惜很久没碰过的帕拉梅拉,和被祁景之打入冷宫的几辆超跑。 幻影不在,代表祁景之没回家。 南惜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直到池靳予不负众望地打开后座车门,她两眼瞬间溢出了光。 方方正正的木质保温盒,雕花精美,香味四溢。 他递到她手中:“吃不完放冷藏,下次记得加热,最多保存24小时。” 南惜胃里的小人在欢呼,心脏也跟着雀跃。 习惯性要说“谢谢您”,却仿佛被他看穿,磁沉嗓音抢在她前面:“不用谢。” “哦。”南惜压不下上扬的唇角,抱着满怀香气,连眼底都在笑,“那您慢走,路上小心。” 池靳予深深看了她一会,似乎对这个不再客气疏离的笑容很满意。直到她有点难为情的迹象,才勾着唇,转头进了驾驶座。 按下按钮,车门在他面前匀速合上。 南惜镇定下来,礼貌地看着他,送客。 最后一点缝隙消失前,她恍惚捕捉到一抹温润明亮的目光,像有无边浓情,潮水般席卷过来。 但很快被掩入紧闭的车门中,恍如错觉。 一定是错觉吧,她想。 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地库门口,南惜抱着食盒走进电梯。 严叔笑呵呵在一楼迎她:“大小姐约会回来了?” 这老头一定从监控里偷看了。 南惜脸颊莫名升温:“不是约会。” 严叔看向她手里木盒:“哟,还有礼物。” “您要吃吗?”南惜大大方方抬起来,往餐厅走。 严叔笑眯了眼:“池家大少爷送的,我哪儿配吃啊。” “吃点儿吧,我一个人吃不完,明天就坏了。”南惜把东西放餐桌上,还怪沉的,舒一口气,“叫陈阿姨过来一块儿吃。” 爸妈今天在新西兰,祁景之工作日如无特殊都住城里,龙湖这边就她和管家严叔,保姆陈阿姨,以及二十几个帮佣。 这会儿帮佣们都睡了,主楼里安静得过分。 陈阿姨把糕点装盘,用的是南惜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碟。南惜拍了几张照片给池靳予:【谢谢,糕点很漂亮,也很美味。】 这句话没有带“您”。 池靳予回家停好车,看见消息的时候,表情愉悦。 南惜洗完澡才收到他回复:【喜欢就好。】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吊椅中,牛奶般的肌肤裹着烟紫色真丝睡衣。屋里开着暖气,她只穿一件吊带,笔直莹白的腿慢悠悠晃动。 她没有再回池靳予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为今天的话题到此为止了。 刷着朋友圈,几分钟后,他的头像又随着微信提示音,在屏幕上一闪。 南惜点进消息框。 池先生:【如果想出去玩,可以和我说。】 南惜下意识发过去一个:【?】 这次他回复的语音:“不是开车累?我来接你。” 寂夜沉沉,略微低哑的嗓音仿佛穿过黑暗,劈开窗外清冷摇曳的风,温柔又强势地灼烫她耳朵。 第13章 第 13 章 这晚南惜睡得十分煎熬。 她很久没做过这个梦,在暗无天日的破房子里,鼻腔充斥着霉腐的气息。 地上很冷,她只能靠着旁边的人取暖,身上还裹着他唯一一件外套。 她问他会不会冷,少年冻到发哑的嗓音安抚她:“哥哥是男孩儿,不怕冷。”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男孩儿也是怕冷的。 池昭明就会在冬天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还会把冰凉的手塞进她羽绒服帽子下面,哆嗦着不敢拿出来。 她梦到记忆中少年无法移动的双腿,梦到被他用椅子敲晕倒在旁边的人贩,梦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脾气吼她,叫她跑。 她不要命地往前狂奔,直到筋疲力竭,满头大汗地醒来。 皮肤闷得透不过气,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缺氧。南惜关掉房间暖气,打开窗帘。 天空漆黑一片,有小雨滴在窗玻璃上,一点一点地汇成水流。不远处两串模糊的光亮,是庄园主干道的路灯,彻夜通明。 南惜望着那一片照亮黑夜的孤灯,突然想起魏亦铭形容池靳予的话——孤独,又转念将它驱出脑海。 深更半夜想起一个男人,不是好事。 她继续望着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