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微震,睁大扫视他身上、渗透衣服的血液。 “喂。”他又喊。 谢秉川还是没反应。 他记得谢秉川并不晕血。 “喂!”他再喊了声,声音带了些许怒气。 谢秉川终于有了反应,他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张口用力喘着气。 饶是余温言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谢秉川此刻正应激。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却杂乱无章,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却困于这狭窄的方圆之地,无处可散。 “你的信息素很乱,怎么了?”余温言试图温和语气安抚他,但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信息素紊乱和过度应激容易导致信息素攻击自身,他制定的第一条离婚计划,不会以两个人一块丧偶结束吧。 谢秉川活不活无所谓,他可不想站在这感受自己血流光。 “滴——”一声,门口的指纹锁被摁开。除了他和谢秉川,在他们家录入指纹的就只有江无漾和白依山了。余温言心底腾升起希望,试探地喊:“江无漾吗?” “是我,我带依山来——”闲散的问候戛然而止,江无漾声音有些颤抖,声音紧绷,“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有些不对劲,信息素有紊乱趋势,你能压制吗?”空气中的冷杉味太重了,裹挟着冷意朝他袭来,冷得过分熟悉真实,余温言有些幻痛,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尽管他知道江无漾压制不了。谢秉川的信息素极其优质,在最优质的那一批里拔得头筹,江无漾当然压制不住。 他只是希望江无漾能让谢秉川回神。 “秉川?谢秉川!”江无漾释放向日葵信息素,试图压下谢秉川杂乱无章的、四处逃窜的信息素,却无济于事。 “让位。”白依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等余温言反应,他便从余光瞄见,轮椅跟开了加速一般,从玄关斜坡直奔阳台边,闯入他的视线,接着,白依山单手撑着一边,借力起身,控制力度,往谢秉川后脖颈一敲。 谢秉川应声前倒。 江无漾默契配合,上手捞稳,忍着信息素相斥的晕眩,将谢秉川扶进房间。 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余温言圆睁着眼睛,怔愣目视扣上的房门。 白依山是omega,长着一张漂亮气质的脸,身上却很紧实,他知道白依山曾经身体素质极佳,江无漾也跟他提起过,说白依山腿还好的时候,从没有哪个alpha打得过他。 余温言问起白依山腿疾原因,江无漾每回都只沉默。 可谢秉川只是看起来虚弱,易感期的alpha才是最危险的,迫于条件反射,加上白依山腿患了残,谢秉川完全有可能躲掉白依山那一记,反手反击。 郁结在空中的冷杉味终于消散,白依山跌回轮椅上后,一直喘着气。 余温言记得白依山发情期刚过,还是omega,怎么这般乱来。 他眉头一拧,低声道:“在茶几隔层,我放了一些omega的通用抑制剂,你打上一支吧,下次别胡来了。” 白依山没动。 “依……白哥,你听得见我——”尚未说出口的话被余温言堵在了喉间。 白依山缓缓转回头来,眼睛落在他浸血的衣物上,顷刻红了眼。 “那天,也是这副模样吗。”白依山问,声音抖着。 “嗯,别看了。我给他缝合。”江无漾正巧走出来,别上谢秉川的房门,在白依山肩膀轻轻一落,朝他走来。 余温言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在说做手术那天,医生没下软手,喷溅的血液把他的病号服都尽数染红。 他看不见,但他感受得到,衣物都湿湿黏黏紧贴在他身上。 江无漾给他抹药膏缝合,余温言别过视线,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晒到了太阳,开裂了。”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能晒太阳,晒到一点、察觉到要开裂就得抓紧回来,你在想什么?”江无漾也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对不起。”他又道歉。 一只手颤着覆上他的背,余温言对上白依山略微湿漉漉的眼眸。 白依山只是看着他,目不转睛。 余温言轻轻摇头,想让白依山移开视线。 他很清楚,白依山过去经历太多血腥,对这类场景向来接受无能。 但白依山依旧看着他,似乎要将他这幅模样深深刻入脑海里。 江无漾一边帮他缝合,一边伸手要去捂白依山的眼睛:“行了,别看了,别给自己找罪受。” “别碰我。”白依山眼眸闪过一丝厌恶,躲开江无漾的手,深吸口气,蹙着眉毛,也要继续往下说,“疼吗……要是我们能早点发现不对劲,你也不会,唔——”白依山捂住嘴,不让呕吐物往外溜。 江无漾眼疾手快,随手拿来袋子递给白依山,顺着他的背,推着轮椅将他带离。 脖子开裂处合上了,余温言终于能够低头,一看,眼眸映入遍地红。 他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可连最外层都毛绒外套都被尽数染红了。 江无漾折回,帮他脱下衣服,语气间,愠怒意味尽显:“起因,经过,结果,全部给我交代清楚。” 余温言没回答,他只问:“谢秉川每次易感期都会假装出门吗?” 对牛弹琴,江无漾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为了这个?啊,对,是,他每次都会偷偷绕回去,不让温言发现,都说了有什么问题来问我,不能晒太阳是原则问题,能不能遵守?至少不要再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好不好。” 余温言这头牛依旧很倔:“为什么。” 江无漾不说了。 余温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江无漾吐了口气,让余温言在沙发上坐下,问他:“你以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如果你担心谢秉川易感期会依赖你,放心,他不会,他只是躲温言躲惯了,条件反射。” “但如果,你是想知道细节,”江无漾叹了口气,“那没有必要,我们并不想提起,也不希望被提起,至少,把你做出来,我们只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开心就好了,至少能保证,不会害你。” 可他根本不信,也不敢相信。 他甚至都要怀疑,江无漾和谢秉川打一开始就是一路的,他们清楚地一起规划着,让他一步一步走向绝路。 不愿打草惊蛇,不想暴露身份,余温言将疑问吞回肚子,闷闷出声:“抱歉,我不问了。”便没有再开口。 收拾完残局,时候不早。 复制人在楼上深睡,白依山刚刚也被江无漾送回家里去了。 江无漾敲敲谢秉川的门,里面无人应答,他轻轻推开,发觉里面空空如也。 “又去杂物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