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道:“本小主说了,你最好祈祷你落选,没想到你竟真选上了。” 宁欢微微一笑:“多谢秀贵人关心。” 秀贵人一噎,又讥笑地看着她:“你看你,生得再貌美又如何,不还是要跪着给本小主行礼问安。没有位分保护的美貌在宫中可危险着呢。”她看着宁欢笑得恶意。 宁欢抬头看着她:“多谢秀贵人提醒,您真是个好人。” 秀贵人又是一噎:“牙尖嘴利,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甩下一句不怀好意的话,她也转身离开。 宁欢跪着,低眉掸了掸裙摆上沾上的碎叶。 怡嫔和秀贵人可真够恶毒的,这片地儿正好是鹅卵石铺就,她若真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这双膝盖也别要了。 待人都消失在御花园中,圆团儿果然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跟着跪在宁欢身边,又压低声音焦急道:“小主子,您快起来。” 宁欢睨了他一眼:“你果然一直跟着我。” 圆团语塞:“奴才……” 他忙解释道:“是皇上不放心您,让奴才暗中跟着保护您。” 他还三指指天:“奴才发誓,奴才离您远远儿的,根本听不见您都说了些什么。” 宁欢看着他,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圆团松了一口气,又接着劝道:“您快起来吧,怡嫔她们已经走了。” 宁欢悠悠道:“起什么起,没听怡嫔娘娘让我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吗,你是哪儿来的胆儿篡改娘娘的意思。” 圆团心中暗暗叫苦:“奴才求您了,您就起来吧。” 若是皇上知道他没能护好小主子,他指不定就要被逐去守皇陵了。 宁欢面露微笑:“奴才也不敢。” 圆团苦着脸:“嗻,奴才这就去请皇上。” 宁欢霎时变了脸色:“不许去!” 圆团呆住了。 宁欢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剧烈,她轻咳一声:“这么点事儿你也好意思去烦皇上?” 圆团看着她讨好笑道:“您的事儿哪儿是小事,那必然是咱们养心殿的大事。” 宁欢竟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别过头去:“不行,皇上此时必定在处理政务,你好意思拿着后宫这点事儿去劳烦他?” 能在皇帝近前伺候的都不是蠢人,圆团立马心领神会。 他猛地站起来:“奴才这就去长春宫。” 这回宁欢没有拦他,看着他一溜烟跑了。 宁欢低眉理了理身前的裙摆。 敢罚她在这儿跪两个时辰,她若什么都做不了也别继续在养心殿待着了,早早滚出去吧。 圆团果然没让她久等,没多久便带着照春急急忙忙地赶来。 照春连忙扶起宁欢:“姑……宁欢,你先起来吧。” 宁欢迟疑地看着她:“怡嫔……” 照春安抚道:“你放心,皇后娘娘刚刚申斥了怡嫔和秀贵人,斥其二人行事张扬,僭越宫规随意处罚中宫官女子,娘娘已罚她二人禁足半月,并亲自抄写宫规十遍。” 宁欢一颗心落下来,唇畔不自觉带上笑。 傅馨姐姐待她实在是好。 怡嫔和秀贵人怕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为了区区一个官女子而这样罚她们。 “嘶——”宁欢在照春和圆团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 这身子果真娇气,才在这儿跪了约莫一两刻钟就这样了,这膝盖回去估计是没法儿看了。 照春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她递给圆团:“圆团公公您拿着,这是皇后娘娘给宁欢外敷用的药。” 宁欢抿唇笑道:“还请照春姑姑替我谢过皇后娘娘。” 照春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不必和我这般客气,皇后娘娘自然也知晓你的心意。” 宁欢微微弯唇,点点头。 * 照春和圆团直接绕路将她送回了养心殿。 宁欢想着上次被绣花针刺了几个针眼都能让皇帝那般紧张,这次即便去了长春宫那人估计也会去带她回养心殿,到时人多眼杂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干脆直接回养心殿得了。 一路走到养心殿,便见皇帝带着圆盛站在门口。 扶着宁欢的两人连忙低身行礼。 皇帝也不管他们,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宁欢抱起。 宁欢轻轻攥住他的衣襟:“您快放我下来。” 皇帝没说话,抱着她径直走去东稍间。 将她放到榻上后,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微微放下心来。 宁欢轻轻攥着裙摆,没有说话。 “我……”皇帝看着她,一时竟有些无措。 宁欢微微偏头,并不看他。 皇帝心里又急又气,微恼道:“李玉!” 刚想说传太医,他却想起她伤在膝上,太医来瞧似乎也不大妥当。 他又挥挥手让李玉下去,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他坐在一旁,柔声地哄道:“我先看看伤成什么样儿了好不好?” 宁欢看他一眼:“不必了,皇后娘娘赠了药,让玉棠帮我上药便好。” 皇帝闻言,顿了顿,却还是温言哄着:“我颇懂些医理,让我瞧瞧,也好知道有没有伤及根本。” 宁欢又气又好笑,就跪了这么一会儿,上哪儿伤及根本去。 但她也知道他是担心她,她略略思索,到底同意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挽个裤腿儿露出膝盖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宁欢不让他碰,自己小心翼翼地挽起裤脚。 “嘶——”本来觉得还能忍,但亲眼看见那一片青紫又觉得疼了。 她在家中时,额娘对她看似严厉其实还是纵容的多,等入了宫更不用说了,有皇帝护着,她更是没怎么屈过膝,如今猛地这么一跪,她这膝盖是真不能看了。 皇帝更是心疼得不行,她的肌肤本就生得细白,更是娇嫩得不行,如今大片的青紫红肿蔓延在那白皙的膝盖上,看起来严重极了,更是说不出的刺眼。 他轻轻抚上去,宁欢微微瑟缩:“你轻点儿。” 皇帝低低应了声,放缓动作确定她有没有伤及骨头筋脉。 待确定她只是伤在表面这才松了口气。 他又打开一个掐丝珐琅牡丹纹盒,沾了药膏抹在她膝盖上,一面温柔地哄道:“乖,上了药就没事了” 宁欢疼得一个瑟缩:“疼……你轻点儿。”说着,泪珠不自觉便从眸中滑落。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他。 这么点儿伤也要这般温柔耐心地哄着她,越想着,她的眼泪竟越落越急。 皇帝一见她掉眼泪,立刻就慌了,一颗心霎时酸疼得不行:“宁儿……” 他想为她擦眼泪,却意识到手上满是药霜。 宁欢自己捏了绣帕擦掉眼泪,只觉自己又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