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荣耀,而是祸患。” 皇帝声线微冷,笃定道:“她们不敢。” 太后看着他,笑而不语。 皇帝微微拧眉。 太后道:“宗亲觉罗们惹出的事儿尚且过去不久,若我没猜错,这一次的选秀你怕是要取消了吧?” 皇帝看向太后,薄唇微抿,却未曾否认。 太后便笑了:“所以若是此时乍然将宁欢推出来,你觉着……” 她言语未尽,皇帝却已明白,他果然迟疑。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区区一个嫔位他还怕委屈了他的姑娘,正筹谋着如何将她一步步推上去,如今却还要再降…… 太后又笑起来:“不过是初封罢了,你又意于九月晋封宁欢,正好三个月后便是年节,后宫自你登基后便再未大封,趁着整年大封一次图个吉利也是好事。” 明年便是乾隆十年,一个吉祥的整年。 皇帝果然眉头舒展开来。 太后接着道:“如此一来,宁欢也不算扎眼,往后等她羽翼丰满,你也确定能完全护住她,随便你怎么折腾,怎么……”,她轻笑:“怎么逾制都可以。” “皇额娘——”,皇帝难得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太后丝毫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她接着道:“所以她未来还能成为许多比封嫔更为荣耀的第一人,不是吗?”,她笑着看向皇帝。 皇帝看着她,竟一时失语。 太后只是款款一笑:“宁欢如我之半女。” 皇帝难掩惊异,却下意识为宁欢感到高兴。 他便从炕上下来,向太后行礼:“儿臣替宁欢谢皇额娘垂爱。” 他又拜得深了些:“儿臣亦谢皇额娘成全。”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朝着自己躬身的青年,沉默片刻。 她到底轻叹一声:“好好待她。” 皇帝看着太后,郑重而笃定:“这是自然,我必将护着宁欢如珠如宝。” 走出寿康宫,莫名地,皇帝回身看了一眼寿康宫的匾额。 想着皇额娘方才的话,除却惊异,他心中更有安定与释然。 他想,这一切与他梦中还是有所不同,其中区别最大的便是他的皇额娘,梦中的人与他的皇额娘完全不同,她待自己很好,但待后妃们素来平淡甚至疾言厉色,连皇后也会因为无子而为她所不满,最重要的是,梦中那人,极其厌恶汉女…… 若是皇额娘是那般模样,他的姑娘怕是要吃不少苦头,这般想着,他的姑娘在梦中是那般的结局怕也与此有些关联。 但,梦中皇额娘的模样其实才真正像一个满洲老太太的模样,就如娴妃她们一般,有相似的经历所以极其不喜汉女。 思至此,皇帝一顿。 “皇上?”,李玉小心问道。 皇帝一哂:“无事。” 他不该将一个梦与现实混为一谈,事实证明,那梦也不完全准确,比如皇后,绝不是梦中那个佛口蛇心的恶毒女子,再比如皇额娘,更不是梦中那般极其厌恶汉女,以至时时不喜他宠爱宁欢甚至阻拦宁欢晋封的模样。 梦终究只是梦,而他是清醒的,这一生是他自己的一生,自当由他自己掌控。 他抬步朝前走去。 第74章 九月初九,宁欢生辰。 晨光熹微,阳光透过华美的雕花窗洒下,落下一地碎金。玉棠走进内殿,轻轻将明黄绣龙纹的帐幔挂起。 “小姐,该起身了。”,玉棠柔声唤着缩在锦被中睡得香甜的人儿。 宁欢微微蹙眉,不满地嘟囔道:“今日是我生辰,我要多睡会儿。” 玉棠不由笑了,她柔声道:“今日皇上要带您出宫去玩儿,您可不能再睡了。” 出宫……出宫?! 宁欢霎时清醒不少,她睁开眼睛看向玉棠:“你说什么?” 玉棠笑着将她扶起来:“奴才也不知道太多,奴才先伺候您梳洗。” 宁欢眨眨眼,脑子一片混沌地任由玉棠摆弄她。 待宁欢彻底清醒时,玉棠正将最后一枚鎏金海棠攒珠步摇簪入她如云堆砌的乌发间。 宁欢轻轻碰了碰步摇上垂下的流苏,不由弯唇一笑。 玉棠扶着她起身,笑赞道:“小姐真美。” 宁欢低眉看了看身上流光溢彩的十二幅月华裙,亦是心满意足地笑了:“多谢棠儿。” 初秋时节,夏日的暑气将将散去,尚且穿得轻薄,这次没了斗篷的遮挡,能随时看见一身漂亮轻灵的月华裙,她也很是满意。 但是…… 宁欢看向镜中的人,不由轻轻揪了揪裙摆,月华裙上没有绣上她最爱的缠枝海棠纹,虽然这描金彩绣的花纹同样精致华美,但是,瞧着倒是像……并蒂莲? 她还来不及再多想些,便听玉棠催促她去用早膳。 宁欢便抛开这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儿,管他绣的什么花纹,只要她的裙子漂亮就行。 用了早膳,圆团儿便引着宁欢七绕八拐地悄然到了紫禁城一处城门下。 李玉候在马车前,见她过来便笑眯眯地打了个千儿:“给小主子请安。” 宁欢笑着颔首。 此时,车帘便被掀开,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 宁欢听见他含笑的声音:“快上来罢。” 宁欢微微弯唇,拉着他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她甫一上马车,皇帝便将她带至身旁坐下。 宁欢看着他笑:“你今日要带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宁欢微微拧眉,遗憾地摇头:“似乎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皇帝便笑了:“那便去登山罢,今日是宝儿生辰,咱们去佛前拈柱香,希望佛祖保佑宝儿一年都安宁康健。” 听着他这话,宁欢才是笑了,她揶揄地看着皇帝。 明明也是个不大信鬼神的人,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也不恼,纵容地看着她,柔声道:“为了宝儿,求个心安。” 宁欢哑然,心中柔软。 又听皇帝接着道:“正好大觉寺的秋海棠开了,咱们也顺道去瞧瞧。” 宁欢霎时回过神来:“不行。” “宝儿不是最喜欢大觉寺的花儿了吗?”,说着他看向宁欢,眸中含着促狭的笑意。 宁欢不由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 她轻哼道:“大觉寺的佛祖一点儿都不灵,我才不去。” 皇帝一顿,温柔地看着她笑起来:“是吗,宝儿?” 宁欢被他这般温柔的目光看得后背一凉。 于她而言大觉寺的佛祖为什么会不灵,自然是因为她祈求佛祖保佑落选,然而她还是入了宫。于皇帝而言,怕是巴不得大觉寺的佛祖是这样的不灵。 宁欢不由锤了他一拳,娇气地嗔道:“讨厌。” 皇帝看着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