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樱桃,宁欢心中的浊气才真正舒出去一些。 她抬手摘下一枝,随意擦了擦便往嘴里放。 玉琼霎时急道:“主子,还没洗过呢,您怎么就吃了?” 还挺甜。 宁欢笑弯了眼,顺手塞了一枚到玉棠口中:“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也尝尝。” “您这儿又是哪儿来的歪理啊。”玉琼嘟囔着咽下去。 圆团儿在一旁笑眯眯道:“主子赏你的你受着便是,哪儿这么多话。” 玉琼霎时瞪圆了眼:“你!” 圆团儿晃了晃脑袋,一幅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主子!”玉琼连忙向宁欢告状。 玉棠眉目一肃,轻斥道:“还在外头呢,你二人稳重些。” 除了宁欢,二人也最是听从玉棠的话,便都收敛了。 宁欢在一旁看得好笑,玉琼也就罢了,圆团儿先前明明是地位不低的御前内侍,从来只有别人听他话的份儿,如今和玉琼待久了倒是都对玉棠言听计从的了。 想罢,宁欢让玉琼和圆团儿各拿了一个篮子:“玉琼去摘李子,圆团儿去摘桃子。” 二人笑嘻嘻地接过篮子,对视一眼,撇头轻哼一声便各自走了。 宁欢看得好笑,但看着看着又不知想到什么,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玉棠自幼便跟在她身边,看她这般模样也猜到七八分,低声道:“奴才回去会好生敲打玉琼,绝不会让她做出不和规矩的事。” 宁欢沉默片刻,道:“不必,让她在外头注意些便是。” 玉棠轻轻蹙眉:“主子……” 宁欢轻叹道:“随缘罢,左右宫中也没有明确的宫规。” 玉棠应了,心中却想回宫有必要好好和玉琼谈一谈。 宁欢摘了半篮子樱桃,心情也愈发愉快。 她拎着一支樱桃,道:“回去便让映云做成樱桃酪,她手巧,做来必定不错。” 玉棠便笑道:“难得遇到映云这么个能满足主子各种想法的人。” 宁欢将樱桃放回篮子中,弯唇笑道:“这也是有缘呐。” “令嫔安好。” 蓦地听见一道清冷泠的声音,宁欢便回头望去。 是舒嫔。 “舒嫔安好。”二人互相见礼。 沉默片刻,还是宁欢起了个话头:“舒嫔也来摘果子?” 舒嫔神色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如常,淡声道:“随便走走。” 宁欢本想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眼前穿着青色宫装的女子。 选入宫的女子从来没有丑的,如今四年过去,舒嫔的五官也早已长开,臻首娥眉,秀美灵动,身上的气韵也愈发稳重,瞧着便是个端庄凝然的一宫之主。 但宁欢还是记得四年前舒嫔的模样,她便莞尔笑道:“这御花园种的果子倒是甜美,遇到舒嫔也是缘分,舒嫔若是不嫌弃,这篮樱桃便赠予舒嫔。” 舒嫔的目光下意识划过宁欢手中的樱桃,红艳艳,嫩生生的,瞧着就新鲜甜美。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舒嫔颇有些恼意地回神,下意识便要拒绝:“不……” 宁欢已然将樱桃递到舒嫔身后的宫女手中:“拿着罢,舒嫔莫不是嫌弃这樱桃被我碰过了?” “自然不是。”舒嫔连忙否认。 不说宁欢如今圣宠在握,便是仅凭她二人同等的品阶她也不会下宁欢的脸子。 闻言,宁欢便笑道:“这樱桃刚摘下来,趁新鲜洗了吃滋味必然不错,若是吃不完便让小厨房做出樱桃糕或是樱桃酪都是不错的。” “对了,熬成樱桃酱夹在饽饽里吃也不错。”宁欢想到什么似的,弯唇轻笑道。 “夹在饽饽里吃?”舒嫔迟疑地看向宁欢。 宁欢老神在在地点头:“你回去尝尝便知。” 舒嫔下意识点头。 意识到自己竟与宁欢在此处说起了吃食,她面色颇有些不自在:“多谢令嫔赠樱桃,改日本宫……” 她本想说改日再到永寿宫道谢,又想到如今皇上最长待的地方出了养心殿便是永寿宫,若是贸贸然说要去永寿宫,倒显得她居心不良似的。 宁欢贴心地接过话茬,笑道:“一篮子樱桃罢了,舒嫔何必与我客气,若你实在客气,赶明儿舒嫔再赠我一篮桃儿便是。” 闻言,舒嫔面上不禁露出一个淡笑,应道:“好。” 见她笑了,宁欢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舒嫔有些不自在道:“可是本宫有什么不妥?” 宁欢轻轻摇头。 “舒嫔笑着更好看了。”宁欢轻笑道。 舒嫔一愣,不禁看向眼前的少女。四年前初见宁欢时她便知道宁欢生得美,如今四年过去,她果然出落得绝色,朝霞映雪般的面容,在夏日的阳光下更是灼灼生辉,明媚而昳丽。加之圣眷优渥,被权势富贵堆砌着,如今的她说一句宠冠后宫,艳冠后宫也不为过。 而这样一个颜色冠绝后宫的人竟然说自己好看,舒嫔心中先是觉得荒诞,而后又觉别扭。 她还是没变,无论是当初身为小小的包衣秀女,还是如今作为盛宠在身的令嫔娘娘。 心中百转千回也不过一瞬,舒嫔回过神来,淡笑道:“多谢令嫔夸奖,令嫔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这回换宁欢怔愣了,她未曾想过舒嫔这样端凝的女子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舒嫔见她这般模样,不知为何竟也想笑,她又道:“今日多谢令嫔的樱桃,改日再让莲容将桃子送去永寿宫。” 宁欢轻笑一声。 舒嫔敛了眉眼,道:“本宫便不打扰令嫔赏玩,先回去了。” 宁欢颔首,相互行礼后便任舒嫔远去。 直到踏上夹道,舒嫔身旁的莲容才开口,疑惑道:“主子今日怎的待令嫔这般客气?” 跟在舒嫔身旁几年,她也多少了解自家这位主子,主子虽然不会表露出来,但她多少是有些门第观念的,每每提及“叶赫那拉氏”她从来都是骄傲的。况且,主子与令嫔同年选秀入宫,当年的令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包衣宫女,如今却与主子平起平坐,这样的落差怕是谁都没法儿接受良好。 舒嫔看了莲容一眼,莲容连忙低声认错:“奴才多言,主子恕罪。” 舒嫔也没想治她的罪,声音浅淡道:“无论她曾经是谁,如今都是永寿宫令嫔,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她早就认命了,出身大族又如何,在后宫中没有皇上的宠爱出身再高又有何用。一无宠爱,二无地位,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令嫔?她又不是没有脑子,凭着一时的不畅去为难一个圣眷正浓的嫔妃,这种事哪怕是怡嫔都不会去做,何况是她。 左右都是皇上的女人,左右她……还是没变。 想到后头那一篮樱桃,舒嫔心中的郁气便散了。